2020年7月26日,星期日
在回大庆的路上,我一直和孝民保持联系。他告诉我,爸在普外科22号病房39号病床住院,主治大夫是赵大夫和乔大夫,目前给爸的治疗是保守治疗,每天就是打点滴,有时也灌肠。打点滴主要是为了补钾(氯化钾)、生理盐水、葡萄糖、氨基酸,一般得打7个多小时,不允许吃饭、喝水,打点滴打的右胳膊都有些肿了。现在就盼爸排大便,昨天下午和晚上爸自主排2次大便。和别人肠梗阻肚子硬不同,爸的肚子软,说明肠梗阻不严重。
到四医院后,我在门诊做核酸检测。接诊大夫恰巧是爸的经治大夫乔大夫。谈话中他知道我要陪护的人,主动告诉我他是主治大夫。他说爸现在的血钾己从1.5mol/L升到2.8mol/L,但仍低,正常值是3.5~5.5mol/L。我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缺钾?他说主要原因是进少流失多,不运动,还有营养方面。
我刚做完核酸检测,孝民打电话告诉我,爸刚才又自主排大便了,他拍了照片,准备给大夫看。大便里有块状物,估计是造成堵塞的粪便;还有油星,是灌肠的润肠剂,大夫在每次得知爸排大便后,都问孝民是否有油星,有油星说明肠道疏通了,是好事。我告知孝民我刚才和乔大夫的对话,孝民说,钾含量仍然低,既使肠道通了,也不能出院。我深以为然。
直到17点50分前后,我才拿到核酸检测报告,得以进入病房,终于见到正在打点滴的爸。爸的病床处于起背状态,他微闭着双眼,似睡非睡,嘴大张着,对我进屋一点感觉没有。我看着面庞更加削瘦、上身瘦骨嶙峋、一点精神头也没有的父亲,心里非常难过。我轻轻叫了几声“爸!爸!”,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不再忍心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孝民被我撵回家,走前向我交待了一些护理事项。
孝民走后,我再次轻声叫了几声“爸”,这回他他听到了,眼皮艰难地轻轻动了几下。我问:“爸,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虚弱地嚅动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是孝君……”便再也不说什么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爸自从22日住院以来,水米未进,只靠葡萄糖和盐水维持生命,哪会有气力?我便不再打扰他。我一会儿用手摸摸他的身体,看对着他吹的小风扇是否会使他着凉;一会儿掀起薄被查看身体是否有汗;一会儿调整一下这个不能摇头的风扇风量、角度;一会儿为他轻轻按摩肚子……这时我发现爸的纸尿裤湿了,左右搬转他,给他换了纸尿裤和纸尿垫,并借机让他侧躺一会儿,为他按摩,敲打身体后背和臀部。
补钾点滴比其它点滴速度慢,快的话血管和心脏受刺激大,人受不了。因此,打完最后这瓶葡萄糖兑氯化钾点滴己经22点半。整个打点滴期间,爸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状态,有时嘴里叫着:“孝民……孝民哪!”当我问他有什么事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在22点40分睡下,就睡在孝民带来的行军床上,紧挨着爸的病床放置。我定好了闹钟,晚上几次起来查看爸的情况,由于不吃不喝,没有大小便,所以纸尿裤没换过,但他的肚子总是“咕噜噜、哗啦啦”地叫。
2020年7月27日,星期一
早晨4点50分,我被爸发出的声音惊醒,检查发现纸尿裤尿湿了,立即更换了纸尿裤和纸尿垫。爸仍在似睡非睡状态,我对他说什么都没有回应。在给他翻转身体换纸尿裤和纸尿垫时,他双手死死地抓着床边,我轻声让他握我的手,反复翻转几次才换上。他的背心也被尿浸湿,我又费了挺大劲脱下,洗干净。看他比较热,索性把背心脱下,不再穿。接下来,我给他擦脸、擦手、擦身子,侧身躺一会儿,调小风扇风量,吹一吹他热乎乎的后背,顺便给他敲打、按摩,促进血液循环。
6点前后,护士给爸采了3管血,估计是用于分析血钾;量血压,155/96mmHg,护士说正常;打了一针,我没记住是什么药。护士做这些事的时候,我都全力配合。最后,按孝民吩咐,我用4个矿泉水瓶盛上温水,隔着薄被子给爸热敷肚子。忙完这些以后,已经6点半了。
9点05分,爸开始打点滴,先后打了生理盐水、奥美拉唑钠、葡萄糖、氨基酸、长链脂肪乳注射液、葡萄糖兑氯化钾等。
上午护士两次给爸测腋下体温,38℃,偏高,我遵嘱用湿毛巾擦拭爸脖子、腋下和脸部以降温。下午测2次,第一次37.8℃,第二次36.5℃,晚上测一次38.3℃。
10点前,爸在呼吸时喉咙里有“唿噜”声,还咳出些痰,疑为风扇对着他吹,有点轻微伤风感冒,立即把风扇关掉。
9点半,孝民服侍爸口服了一杯“石蜡油”和1支氯化钾注射液,后者一共5支,医嘱每2小时口服1支,然后孝民回家。13点孝民过来时,把家里护理床气垫拿来,以防爸久躺产生褥疮。气垫充上气以后,我俩铺到爸的床上。
11点半给爸换纸尿裤,侧躺按摩20分钟。
护士几次给爸测血压,12点25分为149/94mmHg;13点51分为125/76mmHg;18点20分为133/78mmHg。
15点40分前后,爸排少量大便,我遵医嘱拍了照片,在收集盒中留样本,然后换纸尿裤、纸尿垫,并借机让爸侧身躺二十分钟,给他敲打后背。
16点20分前后,乔大夫和赵大夫来病房查看,赵大夫看爸肚子仍胀得较高,让明天做腹部CT,检查肺部是否有问题。
16点开始点第一瓶氯化钾,20点半点完,紧接着点第二瓶氯化钾,点到次日凌晨1点半。
18点20分,爸脉搏103次/分钟,体温38.3℃。体温这么高,爸喘吸声很大,恰好乔大夫值班,让护士给爸打了退烧针。打完半小时,体温38℃,一小时后,37.8℃。护士高兴地说没事了,在下降。
22点半前后,我检查爸排便情况,惊喜发现排了很多,状态是稀的,泛着油光,说明上午喝进的“油”排出了。但肚子依然较鼓,依然“咕噜噜、哗啦啦”地响,排出的便未见有块,且气味不大。次日0点50分,我检查时,发现爸又大便了,便量、形状与上次差不多。
爸今天的状况小结:全天都是似睡非睡状态,从未和任何人讲话。喂他喝氯化钾、石蜡油时,能配合,但不提任何要求,咽不下去时,就含在嘴里。除了侧身躺着几次外,大多时间都是平躺。气喘比昨天厉害,全天咳痰较多,咳出后,无力吐出,需我用抽纸从嘴里抠出,痰是白色的。体温最高时38.3℃,我遵护士嘱咐,全天不时为他用温水擦动脉处,用凉毛巾冷敷额头、面部和腋下,体温有所下降。晚上再高,按医嘱打了一针退烧药,我又热擦冷敷,终于降下来。
2020年7月28日,星期二
昨晚我虽然22点就躺下了,但几次起床查看爸打点滴情况和处理排便,加之王姓病友疼痛得大呼小叫,几次打止痛针吃止痛药,我睡得并不好。今晨5点半,我被护士叫醒,为爸采血2管。然后检查纸尿裤,发现爸又排便了!小便多大便少,大便被小便泡着,看不出形态和数量,但估计没有昨晚两次多。14点,爸第二次排大便,上面有明显一汪油。恰好乔大夫在病房巡房,我特意找他来到厕所垃圾袋处,打开纸尿裤给他看,他也认为是油,但没过多说什么。21点,第三次排大便,排得较多,大便里有许多“油”,这没什么可怀疑的,因为在我动手擦的时候,仍有“油”从肛门涌出,我觉得再没必要给爸喝石蜡油了。次日凌晨0点前后,爸再次大便,量很大,“油”更多。
全天护士为爸测量情况:7点半体温37.1℃,血压154/86mmHg,脉搏92次/分;9点半体温37.2℃;13点半血压140/87mmHg,脉搏105次/分;14点体温37.1℃;17点15分血压116/95mmHg,脉搏113次/分钟。
7点多,赵大夫和乔大夫来病房,告诉两件事:一是一会儿去做胸肺部CT和全腹部CT,以检查肺部情况;二是让爸平时多坐着,少平躺,因为躺着时肺泡积痰,痰里细菌含量高,易引发肺炎。他坐着时,要时常握空心拳从下往上敲打后背。
8点半,我和孝民用平板推车送爸到CT室做CT,是加急的,所以做完约20分钟就取回了片子和诊断报告。孝民把片子和报告送给乔大夫看时,他们已收到了CT室发过来的电子版,且己看完,确认爸有肺炎,决定请呼吸科的大夫来联合会诊。
10点前后,我在给爸换纸尿裤时,乔大夫和呼吸科一位年轻的女大夫来病房,给爸“联合会诊”,女大夫用听诊器从爸后背听了以后告诉我,爸肺炎严重,要提高用药质量(意思是用好药),我点头同意。
11点多,乔大夫来病房,先是告诉我爸肺炎严重,要用好药,费用会高。然后把我叫出病房,可能是担心下面的话被爸听见:老爷子的病很重,刚入院时低钾低到那个程度,随时有猝死危险。现在每天补1克钾——这己是补的最大量了,才补到2.9mol/L,这个值仍然有危险,可能是老爷子流失的多。肺炎挺重的,片子上两个肺叶有大片阴影,肠管憋得很粗。在医院里现在的治疗就是补钾,恢复肠道蠕动。虽然这几天排出了大便,但怀疑是肠管内压力大压出来的,不是肠道蠕动的结果。再排大便的话,注意里面是否有像蜡一样的油。他最后提醒我们要有思想准备,爸现在的状况很严重。前几天也有一位八十岁的老人,肠梗阻加肺炎,转到呼吸科后没救过来。乔大夫的话,让我心里一沉!虽然这不是正式的病危通知,但是己说明病情的严重,严重到我一点都没意识到!
我把这两天爸的情况分别用微信向弟弟妹妹们通报,他们分别给我打电话,详细了解情况。大家和我一样,很震惊。孝忠和孝昌表示要回大庆照看爸,孝英说要辞掉在浴池的工作,来医院照顾爸。我说爸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如果大家都来的话,也不可能都进病房,因为医院只允许一人陪护,白白浪费人力,过几天再说。
爸9点开始打点滴,除了昨天的药外,增加了化痰药氨溴索葡萄糖注射液,消炎药增加了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帕拉米韦氯化钠。14点45分做完皮试,合格并点滴。今天的最后点滴是2瓶葡萄糖兑氯化钾,同时点滴。一瓶从20点开始,另一瓶从20点半开始。点滴速度被护士调得比昨天慢,大约五六秒才1滴(昨天是3秒1滴),且一再告诉我,不能再快,否则人受不了。这样,点完已是次日7点40分和11点40分。我把手机定上闹钟,每小时起来查看一次。
2020年7月29日,星期三
病房一直开着窗户和门,但昨晚的过堂风很强,屋里有些冷,与前天晚上的闷热比,好似冰火两重天。我给爸加盖上薄被,盖在原先的单被上面。听他嗓子里有点“呼噜”声,于昨晚22点多给他翻身侧躺。
由于昨晚两瓶氯化钾没点完,我每小时被手机叫醒一次查看,所以今早直到5点半我才醒。检查发现爸尿床了,侧躺的结果是把褥子、褥垫、单被都尿湿了,湿得很严重,立即更换。其它还容易些,最难换的是褥子,忙得我一身汗。换完以后,把褥垫和单被洗净,和守门的护士商量,把褥子晾在走廊的空床上,但只晾了一个多小时,就被医院的人勒令拿回。孝民来了以后,晒在二、三楼之间的过道栏杆上。
今天爸的身体指标:5点40分,血压152/87mmHg,脉搏107次/分钟;9点27分,血压145/87mmHg,脉搏98次/分钟,体温37℃;11点,体温37.4℃;11点,血压114/86mmHg,脉搏102次/分钟。用监护仪测血氧饱和度,88%,低于90%,11点10分开始吸氧。
8点40分,开始今天的点滴。先后点了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奥美拉唑钠、奥硝唑氯化钠、帕拉米韦氯化钠、氨溴索、营养液(一直点到次日凌晨3点多)、氟康唑氯化钠。可能是因为昨天的氯化钾一直点到今天11点,所以今天没点氯化钾。
10点20分,大夫们在普外科王主任带领下来到病房。王主任用听诊器听爸胀鼓鼓的肚子左侧,对大夫们说:“你们听听,肺子被水泡上了,很严重。转到呼吸科!”我问爸今天的血钾结果,赵大夫说3.1mol/L,己经补得差不多了。11点20分,护士采爸的股动脉血化验血气,可能是大夫们查房后讨论决定的。
11点半,赵大夫来病房告诉我,他们经过一周治疗,己把爸的血钾补到3.1mol/L,大便也通了。现在肺子问题比刚入院时严重了,己向呼吸科建议把爸转过去治疗,毕竟治肺炎人家那面更专业。呼吸科说,如果肺炎严重,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可进ICU,每天一万多费用。普外科让他们来人会诊,但他们上午有病人抢救,下午呼吸科将来人会诊,会诊后再和家属商量。爸的血钾能从1点几补上来,很不容易,还要继续补。人每天通过尿液排出3g钾,所以要从饮食上补3g钾。可以给爸买“果味钾”,每天按说明服用。老年人得病很难缠,哪方面问题都能引起生命危险,他也提到了昨天乔大夫说的那个80岁的老人的案例。我问:“如果转到呼吸科,能否继续补钾”?他答“能”。我又问:“肚子鼓胀有气,为什么排不出来”?他说爸大张嘴喘气,吸进空气多,肚子里有空气就胀。肠道蠕动功能尚未完全恢复,动力不足,所以排不出气。大便是靠重力和肠道蠕动排出的,而屁是气体,往上走,肠道蠕动功能差,就会没有动力。赵大夫的话,使我心情很沉重。
13点40分,呼吸科郭大夫和赵、乔两位主治医生来病房会诊。认为爸病得很重,卧床造成肺炎加重,痰多,咳不出,极易吸到气管中造成休克;血氧饱和度低;不能吃饭,吞咽能力差,不但造成营养不良,还会吸到肺子里,加重肺炎。目前呼吸科没有男床,这么严重不可能住走廊,如果去住,建议住ICU,费用高,每天上万元。我问进到ICU和普通病房在治疗方法上有什么区别?他们说可戴呼吸机。我隐隐地感到,普外科和呼吸科在互相推诿,普外科怕爸因肺炎出现意外,急于撵我们去呼吸科;郭大夫看爸的状态差,不愿意接,但又不好明说。我和孝民商量后,决定要想办法说服他们,住进呼吸科普通病房,不进ICU。最后,在我们的说服下,郭大夫同意让我们预约男病房。孝民和她到呼吸科,见到护士长,留了那面的电话,让每天7点至7点半去看看,因为这个时间办理出院手续。普外科和呼吸科两家约定,呼吸科一旦有男床,我们就立即过去;没有,就暂在普外科治。
14点55分,乔大夫奉命拿一份《医患沟通记录》和一份《病情危重通知书》来到病房,让我和孝民签字。在病房门外,他一字一句地做着解释,我和孝民是通情达理的人,认为两份文件说的都有道理,便签字并拍照。
乔大夫一直担心爸因为有痰咳不出而出意外,我猜想,马上就要转到呼吸科了,一切以稳为主。我们签字后,他再次来到病房,查看带着吸氧管的父亲。他边用手轻轻扒拉爸的脸,边叫爸的名字,爸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微闭着,咽喉处“呼噜呼噜”地响着,吸氧似乎作用不大。
乔大夫让护士取吸痰器给爸吸痰,不一会儿护士拿来吸痰器,与墙上的负压管道接头联上,然后将细管插到爸的咽喉里,不停地摆动以吸痰。一根管子插到咽喉里,任谁都会难受、恶心、反胃,爸虽然刚才还很忏弱,但此时被插到喉咙里的管子刺激得似乎使出全身力气来挣扎、反抗,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啊——啊——”声,脸上显得异常痛苦。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不自觉地握着拳头、崩紧肌肉替爸使劲助力。护士大概把管子插进拔出四次,每一次都让爸痛苦不堪。
护士快操作完的时候,乔大夫对我们说:“老爷子好像拉了。”孝民掀起单被一看,情况让我们大吃一惊!被爸压下去的褥子上,汪着像水一样的粪便!爸的两条大腿根部和臀部,都深陷在粪便中!而且随着爸的挣扎,还有粪便不断涌出,褥子上己快盛不下了!在稍微楞神之后,我们突然意识到,爸那鼓胀的肚子,不只是被气体鼓起来的,肚子里一直“咕噜噜、哗啦啦”叫的,就是这些稀粪便!这个意外的结果,使乔大夫和我们都很高兴,这意味着爸的肠梗阻彻底通开了!在征得我们同意后,乔大夫拍了照片,声言给领导看看。
如何收拾处理这些粪便,把爸擦干净,成为难题。好在我们都发自内心地高兴,不惧脏,稍一冷静后,便想出了办法。孝民将矿泉水瓶子头部割掉,我戴着一次性塑料膜手套,先把褥子上能收起的粪便收到桶里,然后用卫生纸给爸擦干净,最后把床上东西反复折叠,不让粪便流出,把爸左右翻转几下,终于干净利索地处理完!我和孝民估计,这些粪便至少有七八斤!除了早晨我洗过刚用上的单被只沾了少许粪便没扔外,刚用不到一个白天的褥子、褥垫都没有清洗的必要,扔掉了。
爸排了那么多粪便后,肚子柔软了,一定很轻松。晚上8点半,他主动向我要水喝,还在喝水时睁开眼睛看我,回答我的问话。虽然仍然虚弱,但己是这么多天来最好状态。爸状态的改变,应得益于以下三个措施:一是吸氧,二是吸痰,三是彻底排出了体内的梗阻。
晚上孝英来医院,带来了两个褥子、一条毛巾被、一条单被。爸很疲劳,依然只是睡,他可能不知道孝英来。
晚上睡觉前,爸一直侧身躺,尿了2次,第一次又把褥子、褥垫尿得很严重,我花一个多小时才换好。幸亏有孝英刚送来的褥子,解了燃眉之急;第二次尿在了纸尿裤里,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