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纪念
武世粱 于2017-01-24 10:24:17发表
农历腊月三十,天空一派晴朗,太阳暖融融地照耀着安宁的大地。急遽下降的气温终于止步不前,寒风不再刺骨。即便如此,偶尔吹过的风还会让人阵阵瑟缩。
胡氏没有挺过这个冬天,在农历新年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天,悄无声息地告别了人间。她已经算高寿了,九十五岁的年龄;二十多年前,我认识这个老人的那一天起,她就似乎有严重的哮喘,还有就是聋得厉害,但直至去逝也并没有卧床不起,她没需要她的儿女们过多的床榻前的照料,独自离开了人世。她小巧的略微佝偻的影子成了最后的印象。
L叔大门口外摆了两张破旧的桌子。本村陆续有人闻讯而来,将三块两块的钱币交给桌子后面的人,有人把钱数一数,用路旁拣的石块压起来,另一个人将名字记在小学生们用的演草本上,写着,某某,伍元,某某,贰元。演草本横着摊开,人名竖着写下来,元字蜿蜒地写至纸端,占了一行的近乎一半。村外祭奠的人去另一张桌子付钱,有三百二百的,也有伍拾陆拾的,有也拾元捌元的,还有附带的果祭菜祭之类的东西,都规矩地记录下来,村外的还给一张宽大的白纸写的名单,象是收据。
风很轻微,阳光将靠墙立着的花圈照耀地异常鲜艳。不远处的跨省公路忽然没了往日的繁忙,车辆稀稀落落地驶过,本地一家有名的医院的巨大广告牌竖在路旁与准备送葬的人们一起期待着新年。接近中午,来客渐渐稀了。收钱的人有了闲心同来祭奠的人闲侃,象个社会学家似地询问一旁站立等待的来客收入,年龄,所在单位的状况,然后加上自己的评论,自信地象个国家总理。
院内不时传来短暂低沉的孝子贤孙的哭声,大都是答谢来客的陪哭。家家都在准备马上来临的新年,参加丧事的乡邻比平时少了许多,仪式也简化了,主导仪式的是一个身子佝偻的老头儿,嘴里总叼着一根有着长长烟灰的烟,领着一干儿孙一次次地送行到西北处的村口,静着出去,快近家门的时候哭着回来。
终于,午后一点钟,灵车拖走了逝者人间的牵挂,孝子贤孙们回家过年了。
本地的习惯,除夕之际,男丁要集体祭拜列祖。墓地上传来的鞭炮声已经响彻云霄,早已亡故的人,又可以接受后继者的祭奠了。新死去的老者,化作了一缕轻烟,飞入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