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刚过,天气还没有寒意。我却遭遇了人生中最彻骨的冷。
有那么几次,忽然看见父亲开始用手捋被角;有时又很突然地指着眼前不远处大声囔着,“都是些啥东西,埋汰。”我的心便猛的一沉。我知道,父亲是在与我们打招呼,准备一个人启程了。但我还是很执拗,认为父亲仅仅是和自己、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那天晚上,下班后到了父亲的居所。父亲身体的状况与昨天又大不相同了。咳嗽已经很是费力气,即便用了很大力气,痰也是咳不出来。于是,便躺下,接着又坐起来;坐起来,接着又躺下。几乎能随心所欲调整角度和幅度的床,也不管用了。见到父亲被折腾成这个样子,顿时没了主意。无助的心里感受到了内心深处和生命端头的一并袭来的可怕与恐怖。
那个晚上,本该我陪在父亲身边的。但表弟来了,说要替我一个晚上,让我回去歇一歇。歇,大凡是用不着的。但看着父亲的样子,陪在身边揪着心,不在身边担着心。所以,与其说是回去歇,莫不如说找个见不到父亲的地方把自己躲起来。
果然,这一躲,躲过了日月变换,也躲过了生命轮回。
我和父亲,便隔开了一个冬天的距离。父亲停留在了冬天的那头,我踟蹰在冬天的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