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半夜时分,父亲走了。看着父亲穿戴整齐的样子,我竟然没有一点悲伤。悲伤哪去了,我不知道。只知道,我该送一送父亲。
其实,那个时候是来不及也顾不上悲伤的。我需要给父亲重新找个安身的处所。这个处所,或是寄托,或是念想,或是父子一场的情分。好多事,当然需要我去操办。
于是,约了主事的司仪,约了接父亲的人员和车辆。所约的这些,都是专业的。他们做起来有门道,也有我根本不懂的说道。我只会在那种肃穆不敢出声的仪式里,辨别父亲走与留的些许。
虽然顾不上悲伤,但情绪始终沮丧在极点。沮丧的时候想着一些事,做着一些事,便会更加沮丧。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侧过父亲的身体,将住院时埋在后背的引流管小心翼翼地拔下来。这个引流管是住院时在病房直接做的。当时不忍心呆在身边目睹这个过程,便托了临床的家属照顾着。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我在走廊里却好像不安地走了一整天。
父亲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也用不着这样的管子了,我得帮父亲把它拔下来。不忍在这个时候惊动父亲,所以拔的动作很轻。我知道,轻与不轻,父亲不会计较了,更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那一刻,我与父亲近在咫尺,却感觉从未有过的遥远。这样的遥远,注定就是长眠与常念。
100天了,心一直很乱。思绪更乱。写几个字,权作对父亲的百天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