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字是父亲上山前夜,小平写给父亲的生死离别信:
2016年农历腊月8日午时,父亲,您走了!顿时,我的世界一片黑……脑海中全是您的影子,却触摸不到。我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总有一种愧疚,让我涕泪交零。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收获了一些财富和名望,却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对您的陪伴!我很自私,我罪不可恕,我愧对您。
从此,我和您阴阳两隔,我失去了最敬重的人,同时还有那份山一样厚重的父爱。
亲爱的父亲,您看到您最疼爱的儿子了吗?您看到您放心不下的老伴——我们的贤惠善良的妈妈吗?我们都来送您最后一程了……
您的一生是辛酸的一生!
您生长在一个贫苦家庭,您年少时母亲去世,您上有体弱多病的父亲,包括三个叔叔,下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在那样的贫苦家庭,您处处坚强,您一生都在为家庭,为家族努力劳苦着。
从这样家庭中出来的我们的妈妈,一直都很坚强,她为了让自己的四个孩子不要挨饿,过上和别人家一样的生活,和您一起,起早贪黑,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与心血。但您身体不是很强壮,超负荷的重担让您喘不过气。
亲爱的父亲,在这个世上欠您情最多的是您一生疼爱的四个儿子。在四个儿子中,您有好吃的都偷偷给了我们,即使我们们做了错事,您也袒护我们,在您的呵护下,我们生活在一片阳光中,无忧无虑地上学,快快乐乐地成长。
父亲,您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及家族付出了您一生的心血:
克字辈,您和四老爷去四川背盐巴,后有抢劫,您年纪小,背得多。为躲避土匪打劫,四老爷只好帮您背,并让三老爷带兄弟支援。为此建立深厚的叔侄情……
崇字辈,您带着二叔拉煤炭谋生活,您在前面拉,二爷在后面推,爷爷去世后,您撑起整个家庭,先后主导二爷和幺叔组建家庭。
祖字辈:您和妈妈以超前的眼光抚养着我们们四兄弟,供我们们读书……结婚……生子……工作…..
功字辈:你操着糜功琴的心,从当兵,退伍,娶媳妇;你操着糜雄的心,读书,找媳妇,工作你都想着,;你操着糜涛的心,日常生活,从小带大,到昆明读书,到连续两年当兵……
当年我和三哥考上了大学,高额的学费让您和妈妈雪上加霜。您和妈妈为了给我们凑学费,找了好多人,求了好多情,说了好多话。十元,二十元,一百元……一分一分给我们们凑齐了学费和生活费;在我们上大学的那几年,您和妈妈背井离乡来到马家坡……
您卖春耕烟,您炸洋芋,您卖挂面,您从母享背酒想尽一切办法变钱,给我们生活费。
在那最难熬的时候,有很多人,劝您和妈妈放弃。是啊,别人家的儿子,从小在家帮父母干活,长大了找个媳妇,生个娃儿,在您身边,服侍您,陪伴您……可您的儿子,却让您付出了太多,让您受了太多身体上和心灵上的痛苦煎熬。
亲爱的父亲,请您原谅儿子的不孝。我们曾下过决心,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好好孝敬您和妈妈。但儿子没本事,没有找一份体面和为你们争气的工作。参加工作的17年时间,虽然我们一直尽最大的努力照看您和妈妈的生活,以补偿您和妈妈给我们的无私付出。但我们对您做的一切,如杯水之薪,没有在根本上解决您和妈妈老年的孤寂。
父亲,您的一生虽然充满艰辛,但您的一生也是骄傲的一生。
您做了那么多年的队长,为全农业社着想,正直不谋私。这几天,全寨子上下的人都来帮忙。
您作为崇字辈黄家寨的老大,一个弟弟远从新疆专程回来送你。一个弟弟在坡头回来祭奠。
父亲,您一定看到了:您的儿子,侄儿,孙子和外孙,大家都不远千里赶回来给您戴孝,为您送终。您的子女媳妇都很孝,孙女,重孙女都很孝顺。
亲爱的父亲,您应该感到幸福,感到骄傲,为您有这样的优秀子孙而感骄傲。
还有,三哥单位和我们公司的领导和同事都不远千里,来为您吊孝。糜雄同事专程为您送上花圈。孙女们为你抬来大猪孝敬您。父亲,您的子孙没给您丢脸,您应感到欣慰骄傲!
父亲,您一生最骄傲的事是您当生产队长的十几年。为了全村人不要挨饿,您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和大家一起努力,同心协力让全村人走过了那段艰难岁月。
亲爱的父亲,您听到了吗?您应该感到骄傲,您当年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
您生病的时间,我们每次来看您,总是来去匆匆,没有陪您好好说说话,没有给您好好做顿饭,甚至您浑身疼痛时,没有为您好好捶捶背。特别是您最后睡床的时间,我们没有抽时间陪您。总以为您会好起来,总以工作和家里孩子为借口,一次一次来看您,又一次次匆匆离去。
由于离家远,加之交通不便,我们每次回家都在晚上十点之后。在您去世的前一次我们来看您;您说一旦您病好不了,您放心不下幺叔;您反复告诉我们,让我们不要再带着孩子深夜回家。您说,每次我们黑夜回家,天黑路难走,您不放心。
亲爱的父亲,想不到您的那些话,却成了您留给我们最后的遗言。
是我们对您私心,还是对自己的自私,我们总觉得您不会这么快离开我们。
在您去世的前一个月,我右脸皮不停的跳,还以为是长期疲劳,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可是您去逝后,我的右脸皮也停止了跳动。为什么这些征兆,我们都没有想到是您要离去的前兆。
父亲,是儿子的不孝吧!
父亲,您知道我们一生最大的心愿吗?
我们最大的心愿是能在您走的时候,能最后陪在您身边,让我们拿着您的手,看着您离开。
可,父亲,您却没有等我们。
三哥说,你吃10个汤圆。但精神已经不行了。接到家里的电话,我们拼命往回赶,在我们赶来时,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您能睁开眼睛,让我们父子最后互望一眼。
和往常一样,我们还是在深夜十二点赶回家。家里静悄悄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哥哥和叔叔商量事,走进灵堂,我们没有任何悲伤。我们轻轻揭开,叫了一声您,您没有答应,也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我们知道这次您真的没有再等我们,真的离我们而去,把太多的遗憾留给我们。
亲爱的父亲,这几年,您的病痛,让您受了很多折磨,你一直说您喘不过气。三哥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减少您的疼痛。有时听到您痛苦的喊叫声,我们都祈求上天能快点带您走,让您早日摆脱疼痛的折磨。
可是,当您真正的走了,我们还是有太多的伤心和不舍。
您走的那夜,我们开始给您守灵,续香,看遗像,尽我们做儿子的最后一点孝心。
2016年农历12月8日子时,我们给您最后一次整理衣服,亲戚朋友都为您准备装棺。
亲戚们说,您是有福人,您去世时没有任何痛苦,去世后满脸安详。他们也说,您的寿衣,棺木都准备的很好,都是上等的料。
在您还健在时,我们兄弟都已为您和妈妈准备好了你们去世的一切。您拉扯我们兄弟受了很多苦,我们想让您在另一个世界活得体面,成为有钱人。
父亲,您听到您的儿子对您无限的内疚吗?您听到您的儿子对您的太多遗憾吗?您听到您的儿子对您太多的牵挂和深深的祈祷吗?
父亲,您放心去把。您的老伴——我们的妈妈,我们会替您照顾好的。您也放心,您走了,我们同样会带着您疼爱的孙女深夜赶回家……
父亲,您安心上路吧。从此,您再不会为生活的琐事烦恼,身体的病痛而倍受折磨了……
父亲,天堂的路您不会寂寞,您的世界也不会孤单。
亲爱的父亲,您安息吧!
您的儿子会永远爱您,思念您的……
糜祖平于2016年农历腊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