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中学的那一天,教师兼军人兼农民出身的父亲就开始对我念叨他的座右铭并赠送给我,也不管我似懂非懂: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这是唐代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家韩愈的名句。
父亲还说什么勤是养成的,懒是与生俱来的,克服惰性就必须养成勤的好习惯,而我的逆反心理也就从此滋生:
只要有机会就“嬉”,看课外书,包括彻夜看小说,这是父亲强烈反感的,甚至于点火烧过我的这些与功课无关的“杂书”;只要有机会就“随”,甚至“随随便便”“早恋”,暗无天日,忧心忡忡,真的不是年少不识“愁”滋味,而真的是怎一个“愁”字了得!不忍回首!不堪回首!这件事让父亲特别痛心、特别“恨铁不成钢” ……那一年,我刚好18岁,面临高考,性格叛逆,眼神忧郁,照片中都是45度角的仰视……当年称呼我为“六一”居士,调侃我啥也不懂的那些同学如果看到我的这篇微文一定会大跌眼镜了。
更有甚者:我“随随便便”把自己嫁给了军人,也让父亲痛心不已、更让父亲“无可奈何”…….父亲心目中的女婿可能是文质彬彬的,决非出身行武,后来为了加强交流,父亲虽年过七旬还经常带着老花眼镜与我们家的弟兄Amman写信沟通,非常担心Amman会辜负我、辜负孩子、辜负家庭。
一直到父亲与世长辞,我才知道,虽然为时已晚,终究还是知道了,父亲一直深深地爱我,我也一直深深地爱父亲:
有一天父亲节的晚上,我反复听着刘和刚演唱《我的老父亲》,彻夜难眠,泪湿衾枕,父亲真的就像这首歌唱的:
“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三分”,而“生活的苦涩有三分,您却吃了十分”。
在梦中,我会时时惦记他、担心他;在夜深人静之时,我会怀想他、思念他......
*神*知道,我有多么爱他!
对教师与军人职业的顶礼膜拜简直就是登峰造极!曾经幻想过要嫁给自己的老师,甚至于眷恋乡野生活,目前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现代的农场主!我想这终究只能是梦想了!
好在父亲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令他开心与满意,比如我们家的唐老师,也是我的学霸姐姐,她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当班长,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在初中有学生会时,她就是学生会主席......因此学校免了姐姐所有的学杂费。我们家一直以姐姐为荣为傲。
中考,姐姐是第一名,她可以上中专,就读师范学校,然后工作;她也可以上重点高中,然后考大学。但是,父母年事已高,我,还有妹妹与弟弟,都在读书。
姐姐选择了就读师范学校, 她18岁时面临中师毕业,也开始拍拖了,但是姐姐却是如此阳光灿烂,美丽明媚,落落大方,洒脱轻盈,并且很快就要实现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走上三尺讲台的心愿而深得父亲欢心!
而我对父亲,只能深感抱歉、由衷忏悔!好在Amman成为了基*督*徒,好在我也从内心深处接受并传承了父亲的座右铭, 并将此转赠给了我刚上中学的孩子Mickey,以此来告慰严厉之父也是慈爱之父的在天之灵!
“智慧之子使父亲欢乐;愚昧之子叫母亲担忧。”
(《圣*经》箴言书第十章第一节)
写于二零零五年,修正于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十六日父亲诞辰九十五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