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育有二子三女。我们小的时候,父亲称儿子叫“矮牯”,称女儿为“矮婆”,这是当地父母疼爱儿女的一种爱称。就是直至生前,父亲对已为人母的女儿,也还时常保持着这种爱称。父亲一生深爱着自己的每一个子女,尽管这种父爱有时可能不是很直接、很表象,但我们内心却能深切地感受到。在我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我患了急性脑膜炎,生命奄奄一息,公社卫生院无法收治,告知应立即转县医院。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加之又是在晚上,情况危急,父亲流泪直哭。后来,终于拦到一辆去县城的货车,经过苦苦哀求,司机才勉强让我们坐车厢到了县城。当时刚好国家开展医疗下乡,经上海的医生救治后,我才得以起死回生。小时候,每当父亲回到家,就会把我驼在肩上兜圈、嬉戏。有一次,我淘气躲了起来,父亲急得要命。等找到我的时候,父亲不仅没有责怪我,还对我说:“矮牯,不要生气了,我明天带你去远地方玩。”在我八九岁时,父亲还教我骑自行车,教我吹笛子,教我拉二胡。我们兄弟姐妹五个陆续出生在六十年代中期至七十年代中期,期间正是凭票证供应物资的计划经济时代。尽管如此,但父亲总是想尽办法解决我们的吃、穿、用问题,从没让我们挨过饿、受过冻。2000年,我弟弟遭遇一场严重的车祸,在医院昏迷几天几夜,父亲也就一直陪在病床前。2010年,弟弟又因胆囊炎住院做手术,父亲硬咽着声音带着哭腔打电话通知我。这几年以来,父亲最为惦记的就是我弟弟的身体。今年正月初,也就是父亲去世前的一个星期,我们坐在一起聊天,当时父亲还问我做医生的表弟,说我弟弟的胆囊拿掉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父亲除了生活上的关心外,尤其注重我们的成长和教育问题。父亲经常教育我们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要先学会做人,再去做事。在人生的道路上,父母只起引导作用,其他事情都得靠自己。每当子女的学习和工作取得成绩时,父亲就会表现得很欣慰,并给予赞许和鼓励。在家里,父亲有时脾气比较急躁,看到子女做人做事不如他意时,也会大发雷霆,甚至在语言和行为上令人一时难以接受。每当此时,全家人都会感到战战兢兢。冷静下来后,父亲也常常深感内疚,但一般不以语言道歉,而是以行动挽回过错。虽然我们平时对父亲有过怨言,但最终都理解了父亲的用心良苦。通过自己的努力,现在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分别在不同的行业工作,虽谈不上是国家之栋梁,但在各自的岗位上都能独当一面,为国家默默地奉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