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香消玉殒后,无尽的思念、巨大的悲痛、永远的失落缠绕着我,久久不愿离去。在我的心中,时时处处都是爱妻的音容笑貌。一个月时是这样,半年过去了仍然是这样,我总是走不出丧偶的阴影。
在这些日子里,如果有人认真地听我诉说,陪我流泪陪我哭泣,我便心存感激。别看那几张餐巾纸,换来的却是我情绪的宣泄和内心的宽慰,瞬间甚至漾出些许生命的绿色。妻子走后我无数次说过:我会永远记住对妻子有情有义的众多亲朋好友。那言下之意,多少有一点对在妻子离世这个节点上寡情少义者的抱怨,心理的巨大反差往往还会造成对这类瑕疵的视觉放大。当我特别孤独和悲伤之时,谁赐我亲情友情,我会百倍珍惜,我以为这才是化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人间真情。因而也时而纠结于那些本应给我同情给我礼遇给我帮助的人的冷漠和绝情。爱妻生前的一位密友,人在南浔,爱妻驾鹤西去时我们告知了,她也明明知晓了就是没来吊唁,也没有其它表示,事后数月却装模作样地打听爱妻的坟地说要去烧纸。凭她有三寸不烂之舌我也不会再相信她对妻子有多少情感、几许诚意。我对爱妻说,你对这个人也算是看走了眼,就像我当初对某个人也看走了眼一样;我们不缺她的这点“施舍”!
我固然有许多十分温馨善于倾听我诉说的亲朋好友,我的弟妹、大小姨子,她们都是我不请自来的座上客,还有大外甥他们小夫妻,我的当年同窗,我的老领导老周,我的表姐妻子的表姐,我的好友小S、SR、FM等等,老G在天气稍凉时,常常陪我到郊外散步,缓解我的郁闷和悲哀。两位表姐常常牵挂着我,但怕我伤心,不敢贸然前来,我一旦电邀,他们便召之即来。他们(她们)在我人生遭受重大挫折之时慷慨施以援手,我能不感激吗?他们(她们)和一两个三四个薄情寡义的“冷血动物”适成霄壤。那天,我一个人伤感着,突然想起了YL和YY,便用短信邀她们来访。我的短信里有这样的话:“自从玉英去世之后,我常常觉得活着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意思。我很想你们来看看我,跟我说说话……让我流流泪也好……”她们很快就相约登门,给了我很多安慰,临走时甩下一句话:只要我需要,她们随时会来。那天我给妻子的表姐打了电话,邀其一叙。凭着她对妻子的深厚情感,我们见了面就泪流满面。结果她走时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我连中饭也是仓促准备的。表姐对妻子的人生轨迹了解甚多,不少情节还是鲜为人知。表姐那天说的一番振聋发聩的话使我深受感动,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对妻子高屋建瓴的评价。她说玉英在处理家庭、人际关系上,在做人方面确实是位“成功人士”,她的成功,没有你的影响和支持是不可能的,没有你的家庭影响也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俗话所说的“进他门,像他人”。后来我细细品味表姐的话,也有了一种顿悟。在追忆爱妻美好品德感人故事的时候,怎么我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含义呢?表姐走后,我想得很多,也觉得我确实对得起爱妻,确实不枉夫妻一场。这样一想,心里着实轻松了很多。好友小S是我家电厂的老同事,我遭遇车祸时他来探望,我才知道他也和我一样不幸,甚至比我还不如,伤腿的恢复很不理想,行走时瘸得厉害。这次我回南浔,他又一次来看望我,事先便在短信里给了我不少安慰。他继续认真倾听我哭诉妻子走后哀伤的心结,给我说了很多人生的道理,看我稍稍放开后,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其它地方。他走了,我有点依依不舍,把他送到大门外。他和我告别时说的是“什么时候你要我来,我一定来,发条短信就可以了。”他60了,女儿今年才高考,自己还在私企打工,说这样斩钉截铁的话是一种很不容易的承诺。
面对面听我诉说当然最好,但我更要感恩网络。我寄托哀思的怀念文章,在网络上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同情、理解和抚慰。特别是在《夕阳红论坛》上,不独不少网友陪我落泪,更可贵的是她们向我送上了姐妹般的温馨。这些日子我在论坛的《现代文学》《倾诉与感悟》版发了《水塘边孩子一拨又一拨》、《浴火重生夫妻情》、《常常看见单飞的鸟》和《母亲是本书》后,版主涛燕的跟帖充满大姐般的关爱。以下是我摘录她的一些回复:“这么伤感呀!坚强点行吗?我为你心痛。”(我在她发帖后回复道:“现在剩下的幸福源头只有儿孙了。”她立马说:)“为什么不选择找个老伴?”还说我是“重情重义好男人!勇敢面对,寻找幸福;找个老伴,不再孤独!”“我曾有过你的悲伤,半年多白天好过,晚上泪湿枕头。我的同学现在的老伴带我走出了弧独,解脱了忧伤。听姐的,找个伴吧。”当我回复“我想我迟早会振作起来的,但振作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生活残缺了,灵魂也残缺了”时,涛燕便说“不会残缺,如果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个!”当然,这不是我的心愿,但版主的真情却令我感动。我回复说:“不过,我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我觉得如果我考虑了再找一个伴侣,就意味着对爱妻的背叛,就显得我对妻子的怀念都是虚情假意了!……还是和妻子一起到天国最好!这是最佳的归宿。”她便说我“朋友,怎么一根筋呀?”另一位网名红喜儿的朋友发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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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耐心听我诉说的人最贴心最亲近最温馨最有人情味了,他们(她们)都是我的也是爱妻的恩人。不可否认,这些日子来看我的亲朋好友不少,使我因此获得了某种精神寄托,使我产生了一定的情绪转移。但我也隐隐感觉到关于妻子的话题、我的诉说已逐渐有了不适合普遍人群的征兆。我不能指望我的诉说总是能得到悦耳温婉的回馈,我不能总指望通过诉说来冲刷正在沉淀的忧郁和哀伤,我还得依靠自身潜在的自净功能,慢慢净化我的心灵,使之和悲痛、失落、孤独渐行渐远,还得依靠自身的“免疫力”为自己减压疗伤。 由此,我也想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