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过年几乎都是按照旧习俗,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一起吃团圆饭,包饺子;初一那天要么去狂庙会要么不出门;初二基本都是各家的儿媳妇回娘家的日子;初二以后才是走亲戚的日子。
这个时期我也没有得空闲着,初二随大嫂一起去她的娘家拜谢了老太太;初五又去了一趟平谷县城,感谢帮忙找到学校的姨姐夫;初六姐姐来了之后,又让我和老爸第二天一起去顺义县城,拜谢一下局长大人,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学校,还是应该去看一看,表面上是答谢,实际上是为了去道歉。
开始时我并不想去,因为实在感觉无颜再去面对这个局长叔叔;姐姐最终做了妥协,说只要把老爸带到局长家门口就算完成任务,我这才答应下来,心里也暗暗打定了主意。
初七这天,也就是1984年2月8日,我骑车去了县城,在县城汽车站等到了坐车来的老爸之后,领着他来到了局长家的楼门口。离局长家还有一层楼时,给老爸指认了楼门之后,我躲在下面听动静。不一会,楼门开了,估计局长没想到老爸会登门拜访,只听他诧异道:“哟!是您啊!您怎么找来的?”当听老爸说是我领来的时候,局长问道:“人呢?怎么不上来?”当说我是不好意思上来之后,只听局长笑道:“嗨!那算什么,快叫他上来吧!”我闻听连忙蹑手蹑脚急往楼下走。不一会,估计找不到我,只听见楼上重重传来“哐当”一声,那是房门关上的声音,我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次出来前的头天晚上,不知是我哪根神经搭错了地方,忽然心血来潮,找到二哥,从他那里借来了几件装束。一顶灰色的长筒厚呢帽,很像二战时期苏联红军骑兵的一种帽子,一件棉军大衣,一副皮手套,还有一个马桶式背包。
当时并没觉得那些装束表示着什么新潮和潇洒,尤其是那顶帽子,连我平时看它都觉得有点像是奇装异服。之所以要刻意打扮成那样,是因为觉得在一些知道我们事的人眼里,一定认为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坏孩子,那就干脆以一个吊儿郎当的形象示人,从心底里就想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心神惶惶地来到楼下,我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那时候我的头发很长,自从离开我们学校之后,还没有理过发;扫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小区,没做太多的犹豫,就奔向了那地方。
距上次来的时候还不到半个月,那地方除了那两个伐树的人不见了之外,水渠边上又多了几个树墩,几根横七竖八被伐倒的树干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地方依然是老样子,一个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