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学校食堂的饭厅很大,几十张圆形餐桌几乎摆满了大厅内的所有地方,放眼望去,蔚为壮观;我们的餐桌在饭厅东北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有意思的是每张餐桌都要自选一名桌长,除了安排本桌的日常值日外,还要负责按月收取每个人的餐费。
餐桌的值日一般是大家轮流做,内容主要是负责一日三餐的领餐和饭后的餐具上交。公共餐具也很简单,就是两个那种洗衣服用的大铝盆;一盆主要是装主食,另外一盆早饭装的是粥,中午和晚上装的是菜。饭后把本桌的卫生清理干净后,再把方凳倒扣在餐桌上,以便食堂的工作人员打扫地面卫生。
我们餐桌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也遵守着同样的规矩和程序。除了因为有一位同学经常不吃早饭,早上的值日基本都是我负责之外,在其他的用餐时间里,基本上都是我们三个自愿或主动打扫卫生,丝毫没有出现三个和尚没水吃的状况。
从在那里吃第一顿早饭起,就知道了这里与我们学校之间存在的差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市重点的缘故,我们学校的一日三餐从来没有吃过粗粮,主食都是面食或米饭;而这里,早饭几乎千篇一律的窝头和棒子面粥,而且没换过样,但给的量却足够大,像我们三个人分配到的那半盆粥,足够六、七个人食用,更不必说那些十个人一桌的,所以造成当时很大的浪费。
每天早饭后看到各个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就让我不禁想起了电影《地道战》里假武工队员在高家庄糟蹋粮食的那幅画面,十分让人心疼;心中不禁暗自感慨:这哪里像是个缺粮的地方啊?
我之所以还清楚记得三十年前那里的早饭,主要是因为觉得当时的一日三餐中,只有棒子面粥就咸菜算是最合口味,所以记忆深刻,至于午饭和晚饭什么样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也许是学校已经意识到浪费比较严重,这种用餐模式并没有维持多久;到了1984年的上半年,用餐制度开始改革,打破了集体一贯制的大锅饭,实行了饭票制,不再受任何的限制。
陌生的环境通常需要慢慢适应和磨合,我除了上课之外,默默观察着班里的一切,倾听并分析从他们口中讲出的每一句浓重方言,并没有主动和谁打招呼套近乎。因为我知道,用不了一个星期,我跟他们就会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熟悉起来。
“你是哪的人啊?”这天,课间休息时,一个近乎有些慢条斯理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雷子不知何时坐在眼前的座位上,正侧身打量着我。他既是当时班里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也是班中极为少数的几个很少讲当地方方言的人。
我不卑不亢答道:“顺义!”
“哦,顺义挺好的。”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