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那可没说。”胖子不禁一愣。他平日里即使一本正经的时候,脸上也带有一丝淡淡笑容,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他接着说道:“只听说岁数挺大的,应该是你的家人吧。”
我不免有点心有余悸:“不会骗我呢吧?”
胖子闻听,忙板起面孔,非常严肃认真地举起右手:“向毛主席保证!真的!你快去看看吧。”
“是么?”虽然看他信誓旦旦,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心里虽然泛着嘀咕,但两条腿还是沿着墙根向校门走去。
沿着院墙边的过道一直往南就是我高一时候的23号宿舍,距离高二的27号宿舍只隔了几排教室而已。如果把这两个宿舍和校门当作支点连起来的话,恰好是一个直角三角形;而我当时并不想选择直接通向校门这条最近的路,而是奔向了另一个宿舍。一边往前走,一边感觉脚下的步伐愈发有些沉重;心里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来学校了?说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来这干什么?怎么会没有一点先兆呢?
转过高一那排教室的墙角,我一边继续往东走,一边抬头往大门口的方向了望。由于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大门口那里也是空无一人。心道:不会又是哪个坏蛋捉弄我吧?
又往前走了不远,已经接近校园中间的那个花坛,这个时候才发现,由于花坛所处的地势略高,已至遮挡住了刚才的视线,在离花坛东侧不远的一棵松柏树下,确实坐着一个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学校建在整体是个慢坡的地方,而我们高二的那个院无疑在校园里海拔最高,虽然并没觉得高出多少;从花坛到大门口由于没有建筑,由高到低显得十分明显,出了大门口还要经过一个很陡的下坡,才能走到当时的那条马路上,可见当时学校与其他地方相比地势有多高。
在教导主任所在那排办公室的前面,有几棵粗壮不一的松柏树,不知道是为了更好地浇灌那些树,还是为了加固那些树的基础,树下都有用砖砌成的圆台,直径最大的有两米左右,一尺多高。而我看到的那个人,正侧背着身坐在最大的一个圆台外沿上,好像是在抽着烟;只不过由于距离较远,并没有马上认出是谁来。
当快要走到花坛那里时,我这时才看清,那个坐在圆台上抽着旱烟的人,正是我年近花甲的父亲。
见到父亲,我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样子学校背着我找到了家里,毫无疑问是因为我们的事。看着年迈的父亲,一路风尘仆仆跑了几十里的远路,孤苦伶仃地坐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没有好好读书,不仅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荣誉,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连累了一生中最敬畏的人,简直是太不孝了!一时之间,万分愧疚之情涌上心头,眼里禁不住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