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光顾那地方了,我的双腿忽然像不听使唤似的,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方向信步而去。
站在树林中,仰头望天,那些枝杈光溜溜地刺向蓝天,只有零星的几片树叶依然坚挺在枝头迎风飘闪,说它们像是打着小旗的旗杆,倒不如说像是打着灵幡的哭丧棒,配上坐落在杂草中的那几座孤伶伶的坟墓,给我一种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的凄凉感觉。那也是那地方自入深秋以后,第一次给我无望的感受。
那些个纸屑还镶嵌在那里,已经永远地成为了过去;那土窑还屹立在那里,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主人的垂临。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切,我回忆着它们第一次深刻烙印在脑海中的那一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默默地坐在窑顶上,望着远方的田野和群山,感怀着这里曾经给我带来的各种奇妙感受。
一直到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从远方校园里传来阵阵的电铃声,我才意识到,该是回学校的时候了,那是学校食堂开饭的铃声。即使我心里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回去;即便有时感觉那里就像是刀山火海,也是我最不愿放弃的地方。
我来到那棵可以留言的槐树下,前几天写的那两句埋怨话,依然清晰可见。本想涂掉那些一时冲动所留下的字,又不知道那样做还有什么意义?也许你根本看不见,反倒觉得有些多此一举。看着那些字,令我回想起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难掩心中又涌起一阵阵的苦涩:我还曾埋怨别人不是君子?那么这几天我所作的这一切又都是一些什么呢?
1983年11月5日,星期六,也是那一周的最后一天。这天上午,我正在教室里写着作业,忽然有人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扭头一看,原来是二明,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我身边。
只见他有些神秘地趴在我耳边,悄声道:“哎!你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刚看见一个岁数挺大一女的,好像上办公室去了,是不是她妈啊?”二明嘴里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户外面。
“不会吧?她妈来干吗?”我嘴里自言自语着,内心却有些恐惧,眼睛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教室外。我当时心里畏惧的是,万一真是你母亲来到学校的话,会不会是找上门来和我算账的。
“我看像!那模样儿真的很像!”
他的话无意间使我又想起了你,见他一直望着外面,我又仔细搜寻了一遍正在外面的人们;院落中除了都是各班的男女同学之外,并没有发现那个与你长得有些相像的人。怀疑他是不是看花眼了,嘴里不禁嘟囔着:“你看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