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顽抗到底是没有出路的,你就敢保证自己没被当枪使?也许人家早就坦白交代没事儿了,你还蒙在鼓里哪!”
“你放心,只要你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保证你不会被开除!甚至可以既往不咎!难道你不想留在这里念书吗?”
班主任老师这些软硬兼施的威胁,像个一直萦绕在头顶上的苍蝇一样,嗡嗡地吵个不停,整得我有点头脑发胀心烦意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连着几天连续不断的轮番诱导,加上班主任信誓旦旦的口头保证,终于使得我的心里防线开始逐渐松懈,慢慢的在反省材料中透露了不少过去不敢承认的问题,最后连我目睹杆林和华子的一些情况也做了汇报。
转眼进入到了1983年的11月份,已经到了深秋季节。
夜晚,深邃的夜晚,一切都是冷飕飕,静悄悄的。
校园中的花坛,到了夜晚仿佛也进入到了休眠状态,满目凋零。只有教室存在的地方才是一片灯火明亮。假如不是从月亮门由里往外还散发着几缕微弱灯光的话,我们高二的那个院落到了夜晚几乎就是黑洞洞的漆黑一片,显得有些阴森恐怖,死气沉沉。高大繁茂的松柏树吸允着四面教室里射出来的光线,使得本该灯火通明的这个小王国愈发的晦暗幽深。
我有些孤独地坐在那里,虽然身处明亮的教室,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同学,但心情却比窗外那夜晚的幽暗还要让人感到压抑。
要说之前我因为害怕白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老师叫走,写那些所谓交代材料的话,对当时的夜晚还算是情有所钟,因为晚上大多数的老师都回了家,总算获得暂时的安宁。然而从这天晚上开始,连我的这点指望也终于破灭,因为就在刚才,正在大家安静的上晚自习的时候,二明被教导主任给叫走了。
不知道老师找他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记得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他和大家一起进的教室。
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种不安,却又无从谈起。下课之后回到宿舍,故意躲避着同寝室的人们,从箱子里拿出烟来,一个人蹲在了西边门外的阴暗角落里,默默地吸着烟。
黑暗中,只有手中的烟头忽而火红忽而暗淡,才显示着我的存在。难道学校怀疑上二明了?要不教导主任怎么会找他呢?千万别因为我们的事牵连到他的身上,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太对不起他了。面对曾经多次帮助过我们的朋友,那时候我的心里才觉得与他长期形影不离极有可能是害了他,假如因此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偿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