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戚的心情使我不禁又长叹了一口气,在车边蹲了下来。
你走到我的对面也蹲了下来,把那根棍子横在脚前,上下打量着我;忽然伸出手来,在我的裤腿上小心翼翼摘着什么东西。
我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两条裤腿上,除了沾上一些灰尘之外,还粘上了许多带刺儿的草籽。
那种浑身带刺像个刺猬一样的草籽,我小时候就见识过它的厉害,我们管它叫刺儿轱辘,学名叫苍耳。那刺儿轱辘是小时候坏小子们经常用来欺负女生的最缺德武器,撒在头发上,就像如今的尼龙粘链一样,很难摘下来;即使摘下来也会粘下不少的头发。如果挂在衣服上不用手仔细的摘下来,根本扫不掉,即使扫掉也会在衣服上残留一些尖刺,让你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
你仿佛心无旁骛一般,小心翼翼地摘着那些草籽;一边摘一边瞪大了眼睛左右仔细地寻找着,俨然一副认真不苟的样子。
看着你仔细认真的样子,我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有些无动于衷,内心里却万分的感动和感激。因为我从小到大深刻的体会到,能那样认真呵护过自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母亲。
等你仔细观察再也找不到那些草籽了,又掸了掸我裤腿上面的灰尘,然后双手按在那根棍子上,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说道:“走吧,啊?我会给你来信的。”
“还是跟我回去吧!”我继续央求着,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你把目光又转向一旁,压抑着内心的忧郁和不满,没有丝毫犹豫:“你别劝我了,我说什么也不回去!”
我们只好就这么面对面地蹲在那里,互相看着对方。
见你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坚决的回绝,我终于彻底的绝望了。当着你的面,我当时真想给你跪下,抱住你的腿央求你留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走;又想把你抱在怀里,用绳索把我们捆在一起,让你无法离开我。只不过这些个企图或念头都是心中瞬息而过的一厢情愿,甚至是没有付诸实施的幻想罢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你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站起身来,从我的身边走开了。走了几步之后,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终于又转过身去,沿着马路向北走了下去。
我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目送着你。那天的阳光十分耀眼,照得那条砂石土路泛着刺眼的白光,使得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蔚蓝的天空愈发感觉深邃得有些发黑,只有天边的尽头有一圈淡淡蓝色。只见你拖着那条棍子,背着书包,慢慢地在路上走着,那情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