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寂寥的沉默之后,你不禁仰起头来,那凄凄的目光中透出一股难舍的柔情:“回去吧,啊?”
我不敢硬来,只好来软的,就差跪在那里向你哀求道:“我看,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我说什么也不回去!”你说完便把目光转向了一边,咬着干巴巴的嘴唇,似乎心如铁石一般。
我心中感到万分的绝望,情不自禁地奔下马路,想冲进面前的田野里,纵情狂奔,放声长啸。哪知双脚刚踏进地边落满尘土的草地里,就被地上横七竖八的野草绊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双腿。我楞柯柯地站在那里,呆呆看着远方,心潮起伏。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到处都是玉米收割之后留下的尖根,像一排排钻出地面的利矛,残留在上面的玉米叶子像飘带一样随风飘曳着;长长的野草,像无数个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老人,随风舞动而显得有些摇摇欲摔;出没于草丛中的各类昆虫,虽然还在奋力挣扎,但衰退的动作已然显示到了它们最后的末日。眼前这幅荒芜破败的景象,和我的心情一样糟糕到了极点。
你也走到马路边的土坡旁,蹲下身来,摘下了眼前的一朵小黄花。那是一种枝叶上长着尖刺草籽儿的野草,小时候我们都管这种尖刺的草籽叫支楞狗子;这种黄豆大小类似三角形状的草籽上,沿着不同方向生长着五、六根尖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尖刺朝天,坚硬得能扎破自行车的轮胎。曾经记得小的时候光脚在田野里玩,经常被它扎得鲜血淋漓,痛苦万分。虽然这时已是接近中秋的季节,只有它的枝叶上还开着几朵鲜艳的小黄花,为这片荒芜的土地点缀着几丝零星的光彩。
我回到马路上,默然地看着你的背影,朴素的衣着下依旧那么楚楚动人,活脱脱就是自己梦中的邻家小妹妹。
你手中转动着那朵小花,慢慢靠近我,神情黯然地看了我一眼,依旧劝说道:“你回去吧。”
我凝视着你,丝毫没有听进你的话,就这样沉默着,对视着。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许以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即使有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只有在那个时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即将失去最美好的东西是那么让人刻骨铭心。想不到过去只有在戏剧里看到的离别场景,真会有这么一天应验到了自己的身上,让我品尝到无比悲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