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写在父亲去世二十五周年之际
苑素云
1995年10月7日,尊敬的父亲因病不愈,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
岁月不居,我的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二十五周年了。父亲不在的日子里,每每在梦中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时,我心中总是陡地泛出一股酸楚的感觉,沉痛的心情难以表达。
每一个祭拜的日子,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父亲。想起他那满脸的严肃,内心的慈爱,永远对我们的教育和生怕我们有什么闪失。在父亲的眼里,我们哪怕已经人到中年,也只是不太懂事的孩子,还需要教给我们许多父亲那一代人的为人处事的思维和方法。
不知道父亲一辈子为子女辛劳,有没有没烦过,有没有埋怨过,有没有累过,但是我永远记得父亲在我们儿童时代,青年时代,成年时代,甚至人到中年后迟迟不变的教诲和指点。
儿童时代,我很惧怕父亲在我们太过顽皮或者闯祸后对我们的责打,但是一想起父亲对我们面对面的教训的场景,我们的心情是随着父亲发火的程度而紧张的,我们兄弟姐妹犯了错,父亲很少当面打我们,而是把你叫到他跟前,教训你。父亲声音一提高,我们就吓得脚发抖,觉得头发都吓得竖起来了。只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等父亲教训个够。那时候是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有时候甚至希望父亲扇我们几耳光,可是一向善于讲道理的父亲偏不那样做,而是喜欢一字一句地教训你,把你做错的事情让你复述出来,承认错在哪里,今后该怎么做。
也许是儿时的惧怕,到了青年时代我们姊妹几个就都不会犯上作乱,几十年来基本没有主动惹过别人,除非别人无端欺负我们,实在忍无可忍,我们才会还击。
记得有一年我和弟弟在家乡的生产队去分红薯,忘了因为顺序的原因还是数量的原因,跟生产队长一个叫老丑的吵了起来,甚至动了手,看见弟弟挨别人打,我这当哥哥的不服气就去帮忙,结果寡不敌众,被人强马壮的老丑扭伤了我的手。母亲是要拉着我们去与打我们的人家评理,讨回一个公道。父亲则是把我们叫回家,一个一个地训一通,不管别人是否伤了我们,而是首先让我们检讨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们已经挨了别人的欺负,反而还要先认错。说真的,心里真的很不开心。可是事过境迁,现在想起来,父亲一贯息事宁人,宁愿自己家人吃点小亏也不愿把事情闹大的处事哲学,其实有许多好处。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而且邻里发生矛盾,也没必要嫉恨一辈子。所以随着年龄和社会阅历的增长,我也学会了这一点,很少与人发生什么激烈的矛盾。
记得上大学时,父亲也是通过信件继续他对我们的教育,只要我们看来与父亲有不同意见的观点,父亲都要做详细的解释和说明,目的就一个,希望他讲的我们能听进去。就算后来我们多少都有了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的成就,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按他的思维要我们注意怎样对待荣誉,成就和赞美。
父亲在家是深得街坊邻里和家族长幼尊重的,都说他处理事情很公平合理,实事求是,不偏袒任何一方。所以父亲健在时,家族中发生大大小小的矛盾,只要父亲出面调解,都可以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父亲是千千万万个父亲里最平凡的一个,一生的沧桑为的是让他的五个儿女出人头地,再苦再累都默默地承受着。为了子女们的学业,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日子从咬紧牙缝中挺过来。父亲总是起早贪黑,不辞劳作,一生没有享过几年的福,但从不失一个人的本分。父亲虽然文化基础浅,却很好强、很有主见,他那时常念叨的话如今我还清晰记得。他说:“要读书,只有读了书才会有出息,才能干点事业,自己会的知识别人是偷不走的。”他自己只上过两年小学,却靠自学成为《冀南日报》的记者、地委宣传部的理论干事、高等院校政教系的讲师、地委党校的理论教员、县委党校的校长、文教局的局长。成了家里、村里、乡里、县里的一个文化名人。我小时候贪玩,成绩不好,在村里上小学,当时父亲在市里工作,不在身边,所以就要求我和姐姐每周给他写一封信,他把我们寄去的信用红笔修改完错别字和写出批语后再给我们寄回。我现在的写作基础和文法实际都是父亲那个时候教育的结果。我和姐姐也在父亲的教育和安排下成为了一名大学生,也成了一个父亲所希冀的那种文化人。
父亲最喜欢听儿女们在工作中得奖的消息,每一次我们把自己工作的成绩说给父亲时,父亲总是很激动,很高兴。我记得我第一次任职担任技术科科长时,告诉父亲任职的情况,父亲语重心长的说:“做人要坦荡荡,站得直,行得正。要感恩社会,感恩国家。”父亲还说:“有国才有家,你们一定好好工作,报效国家。”正是父亲的衷恳教诲,使得我每一次岗位的改变,职位的升迁,都是工作业绩突出,深得领导和同事的好评。1993年当父亲得知我获评为“河北省优秀青年企业家”时,高兴的一醉方休。虽然在父亲晚年,我曾在物质生活上对父亲有所孝敬,临终前也曾与父亲彻夜长谈,即使如此,我仍然为未能在父亲床前尽孝而自责。“有这份工作不容易,要珍惜,要争气”,父亲的话时常总在耳边响起,于是我勤奋,我知足,努力地学习,忘我地工作,不知疲惫地奔波,迎接新事物的挑战。最终又在新的岗位取得了新的成绩,受到上级的肯定与认可。我现在也退休了,但利用一生所学的知识还在发挥余热。
二十五年的分离,二十五年的忘却,以为父亲在我心中已渐行渐远,化作一缕轻烟,慢慢散去,从此不再想起。殊不知,当我穿越时空,伫望父亲当年的身影,仍然是清晰可见,历历在目,从来不曾模糊。面对父亲的照片,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今逢父亲逝世二十五周年的忌日,我想以此来纪念父亲,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父亲的灵魂一定可以感知到我们子女对他的爱和想念,每年这一天,我们都会给父亲烧几柱香,祝愿父亲在天国过得舒坦,安逸。
有诗词为证:《卜算子,慈父》
二十五载天国行,心系苑家人。又到驾鹤魂飞月,想念慈父亲。
治家教子皆有因,铭记心内存。待到来年扫墓时,跪拜谢父恩。
父爱如山,我爱我们的父亲!
2020年10月7日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