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林缘五九情

怀念吕老师

李吉生 于2020-03-29 23:55:48发表

                            怀念吕老师，长忆师生情

    2019年3月21日，我们敬爱的的班主任呂思潮老师在保定河北农大住所逝世。在母校的老贾同学告知这一消息后，悲伤之情和懊悔之心交织在一起，久久难以平静——六年了，总想再去探望一下这位已年过八旬的长者，可迟迟没有行动，等来的却是永远的诀别……

    长者儒风

那是1965年，学校招了一批在各林场参加过生产劳动的知识青年。这批学生入校后，因其认真的学习精神，团结活泼的作风，热情的劳动态度，受到学校领导、老师和实习师傅们的赞誉。作为班主任的呂思潮老师也格外喜欢和关照我们这些“特殊”学生。

吕思潮老师从云南大学毕业后来到北方工作，任我们班主任时只有三十二、三岁。对当时只有十八岁的我来说，一直以为他要比我们年长很多，还常把他和鲁迅的形象叠印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他那鲜明的南方人面庞和口音，当然更是因为他的丰厚学识和儒雅气质。吕老师温良敦厚，总是带着慈爱的微笑走近我们，丝毫没有架子，没有让人“仰望”的威严，象一位宽厚的长辈。对班里的工作，也尽量让我们自己商量，没有事无巨细地“指点”，大概认为这些人能自己管理自己。

1966年春天，吕老师带领我们班到易县西陵林场参加劳动实习。在这段时间里，吕老师和我们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师生之间建立了纯朴亲密的感情。在邢台大地震波及我们驻地时，吕老师镇定的安抚着这帮已经不算小的孩子们，成了学生们的主心骨。

“文革”中，吕老师和我们班的同学一样，“躲进小楼成一统”。他曾特意送我几本和同道老师一起编印的文学小册子，我想他的意思还是嘱咐我们不要忘了多读书。

    师生通信

1983年，吕老师得知我的消息，从西陵（母校七十年代迁此改为“河北林专”）给我寄来一封信，信中写道：“……听到你们进步的消息，听到你们在工作中取得成绩的喜讯，我总是感到格外高兴……我的思想和作风，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无形地影响着你们，而你们的好思想、好作风、好品德，也在促使我不断地去争取进步……”。在其后的信中又写道：“回忆起和你们在一起共同生活劳动的那些日子，是很有意思的，甚至某些细节还是那么清晰明朗。”师生情感跃然纸上。

我在复信中倾吐了离开老师后一直积郁在心的话：“……对您，我由衷地感觉是尊敬和难忘，外带些愧意”。“为何难忘，是您对我们这些‘已成年的孩子’所特有的慈爱”；“十几年对您的思念折磨着我，这里有对您的爱，有对学习生活和同学的怀恋，有对失掉学习机会的懊恼，有对正直、良心没有被吞噬掉的庆幸，也有因无知和懦弱带来的隐痛”；“我愿在您心中增添一份热，你希望看到的是桃李满园，我愿您多得到一份安慰，您应该享受作为园丁的幸福”。

    师生相聚

1994年，母校举办85年校庆，我得知消息后，下决心再忙也要参加。倒不是“校庆”对我有什么吸引力，而是能借此机会到保定（八十年代林专迁此改为河北林学院）去看望吕老师。时隔二十八年，师生相聚格外欢欣，年届花甲的老师看着已四五十岁的学生，还像看着当年的孩子们那样，投射着慈爱的目光，我们围坐在老师的宿舍内，身上洒满了温暖。吕老师专门送我一本他参与编辑的《河北林学院院志》，学校几经迁建，始终在校任教的吕老师已然成为学校的“活字典”。

2004年5月，我班同学举办了第一次大聚会，吕老师特意让老贾同学捎来一封致同学们的信，信中写道：“欣闻你们在津聚会，因身体条件不能前去参与，特写此信表示祝贺！”“时隔三十六年，又相聚天津，实在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希望你们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倾诉久别的思念之情，不断深化诚挚的友谊……”这封信，也成为两年后师生相聚的引子。

2006年5月，我班同学决定到保定聚会，为的是实现两个夙愿：一是全班同学一起去看望吕老师，二是到西陵去看看当年曾劳动生活了几个月的林场。一进农大校门，就看到吕老师正在迎接大家，手里拿着一摞写有姓名的小纸片，见到一个，就找出一张对号，除一人外，竟然全都相认无误！同学们惊讶不已。师母张老师说，吕老师听说你们要来，几天来兴奋不已，因为老师曾多次手术，身体不好，一直让人揪心，所以今天和同学们相聚，张老师一直不离左右。我们也怕吕老师太过激动，但老师的兴致极好，一改过去不多说话的习惯，几乎是不停地和同学们说话，几十人围着老师，想少说也难啊。在餐厅里，吕老师面对全体同学更是尽兴畅谈，他说，他不仅记得我们班每个同学的面容、名字，还记得每个同学的座位；他指着几位同学数说着他（她）们的性格、喜好；他说自己大学毕业后就没能再和同学们团聚，你们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珍惜。同学们听着老师的话都非常感动，只可惜老师不能和我们一起去西陵重温那难忘的时光。年届花甲的学生集体看望年逾古稀的老师，多希望时间能够定格不前……

保定师生相聚后，吕老师又专门来了一封信：“5月2日在保定相聚时间虽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这机会是何等的难得，何等的珍贵！衷心感谢你们给了我这次难得的机会。”“你们来前，凭记忆，我把你们每个人的姓名写了一遍，和你们相见时，除认错了一个外，其余的我都认出来了。”“主要原因是，我同你们有过三个月的同吃同住同劳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增进了我们师生之间的了解，也奠定了我们之间良好关系的坚实基础。”

保定聚会之后，总是想着再去拜望吕老师，又总是一再拖延。2013年是老师八十大寿，于是不敢再拖，3月27日，约上大为、小孟、冀秦同时赶往保定，与老贾会合后一起去探望吕老师和师母。见到我们，吕老师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来，我特别高兴。”其实，二老灿烂的笑容已经告诉了我们。像上次见面一样，吕老师一一叫出我们的名字，包括离校后还一直没见过面的冀秦。张老师说，吕老师的生日就在这几天，而且今年还是他俩的金婚之年。啊呀，来的真是时候！赶紧举起酒杯，祝贺吕老师的生日和二老的金婚之喜！餐后，吕老师兴致不减，拉着我们的手走进他的住房，为我们挑选了一大摞文学名著，叮嘱我们还要多看书。看着吕老师的精神头，我们都忘记了年龄，盼望能常聚常欢。

这几年，同学们年年聚会，但已不敢再兴师动众的前去探望吕老师。去年考虑同学聚会计划时，暗想能借机约几人到保定去探望老师。无奈天不假年，3月份竟闻吕老师逝世噩耗。

斯人远去，落红护花，我们慈爱的师长，一定在冥冥中护佑着他深爱的学生们！您三次送我的书，将继续陪伴我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