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郝致远 于2011-09-22 11:31:37发表
在路上
走在光华大道上，忽然一阵疾雨降下，很大，还夹着狂风，将路尽头的校训石遮掩地若隐若现。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想起两年前的九月，我初来复旦，也是站在这样的雨中，就这么定定地站着，好像感觉外公也站在我旁边，静静地和我分享站在复旦校园里的感受。
这是个很美的校园。
骑车去遥远的北区体育馆打篮球，那段被我们称之为“本北高速”的路很直也很长，有微风的触感，若是艳阳高照，还可以看清每一片梧桐叶留下的光影。坐在正大体育馆外的阶梯上，有人三三两两地吹着晚风，湿着长发踩着拖鞋的女生从宿舍楼下走过。还有课堂上，王德峰吞云吐雾地说着什么是爱情，骆玉明摇头晃脑地讲着他的宿命论，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像向日葵一样疯狂地成长着……
外公，我相信这所有的一切你也是看得到。借着我的双眼，你就可以与我分享这一切。
当光华楼的风将我的头发吹乱，时光的错乱感扑面而至，一切都和记忆一样停留在彼时十九岁的夏末秋初。那一年，复旦收留了从一片混乱中狼狈逃出的我，但目标达成后的生活仍是茫然不知何所往。所幸有人告诉了我“On the Road”这个概念，让我从虚妄中又找到充实。光华双塔已不是我的巴比伦了，我要去看更远的风景。
转眼我已在复旦两年。两年内，我又走过了很多地方，结识了许多朋友。
周末和朋友去黄山游玩。下火车后在一路边小摊吃早餐，那个煎饼的口感就好像小时候外公外婆做的味道，心里无端而生一种迟钝的痛感。上山前遇到许多兜售拐杖的小贩，我忽然想起曾经神清气爽生龙活虎的外公后来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还想起了走路很慢的外婆，她走路总需要握着我的手，而且握得很紧很紧，好像她整个人的力气都揉进了我手里。
这世界上总有纯粹而简单的幸福，就像吃到一张怀恋已久的煎饼一样容易满足。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五月份去耶鲁大学交流的时候，本想在那里留下点文字给过世的亲人，但课业实在太重，日日疲累到三更，于是终究什么都没写。只是在离开耶鲁大学之前的某个晚上，我拿了一张随身的明信片，上面除了“给外公、外婆、爷爷”之外没有写上任何话语，我把它留在了Harkness Tower的草坪那里，然后我就慢慢踱回了宿舍，带着一种到此一游的随性与默不作声的怀念。
就让岁月静好吧。
离开从前，踏上另一段从前。
而令我更坚强的，或许只是寄存于一张小煎饼里的，最后一点属于回忆的香味。
杨骐
于复旦
2011.09.19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