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怀想
郭云青 于2016-02-01 16:12:22发表
爸爸妈妈，农历年又快到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南方的小年是二十四，习俗和北方多有不同，所以也没有北方那种年味。
去年五姊妹第一次过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年，且是共同去云南怀念父母的春节。今年因为各家都有自己的安排，五姊妹就不再聚了，各过各的。现在真正体验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感觉，自然规律就是这样，倒也正常，然而对爸爸妈妈的思念却随着年味的渐浓而倍增。
小时候在云南年味不浓，生活贫穷，过年记得的事情不多。阖家欢乐，团圆最开心的莫过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没有春晚，全家人聚在一起，妈妈忙碌而辛苦，心气十足的蒸很多馒头，现在才知道那叫面花，就是用发面做的各种小玩偶如猪头、牛羊还有小鸟、鱼、枣糕等，还有按人头蒸的口里馍。还要蹲油锅油炸很多好吃的，首先是用来供奉祖先接着可以过年当零食吃，还有走亲戚时可以送的过年的点心。妈妈从早到晚忙着，蒸面食加上发面忙差不多就要两天，处在更年期的妈妈那时已经有高血压心脏病了，但是全家团圆的欣喜让她乐此不疲。
我因为工作的便利拥有了一台立式索尼收录机，这在八十年代初是很稀罕的物件，过年拎回家为那年的春节带来不少快乐。首先是可以播放那时最流行的邓丽君歌曲，还有新生新秀音乐会不少国内流行歌手的歌，还有台湾校园歌曲。最出彩的是全家人的春节晚会，每个人都唱一首歌，没有乐器就用钥匙串伴奏，用收录机录下来颇有电声乐器的味道。一向严厉的爸爸都唱了一首战争年代的歌“打得好”，妈妈好像唱的是“洪湖水浪打浪”，小五唱的是当时热播的日本电视剧阿童木主题曲，小仙小四唱“幸福不是毛毛雨”，宝林唱“北国之春”，我唱的是“我愿是一只小燕”。
那是全家人最欢快最开心的一个年！日子刚刚开始变好了，全家团圆，其乐融融。可惜晚会的磁带后来被我不经意洗掉了，年轻时就是那么不懂得珍惜，以为好日子还会再有，岂不知后来再没有那样的合家欢乐了。有了春晚，大家都是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家人自创的春晚不可能再有了。后来妈妈多次怪我不该洗了那盘磁带，因为有爸爸唯一的声音。我也气自己无知愚蠢，可是已经无法挽回。真是罪过！从此绝版。阿弥陀佛！爸爸的声音一点都没有留存，太可惜了！妈妈还有最后跟我的微信聊天的几分钟，第二天就中风了，从此再也听不到妈妈洪亮亲切的声音。微信语音每听一次都是揪心的痛楚，其实也不敢经常听。爸爸在世时妈妈很爱唱歌，嗓音也特别好，爸爸过世后妈妈再也不唱了。
爸爸走后，八十年代后期全家度过了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苦日子，特别是妈妈。精神上的创痛加上物质生活的困窘，吃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苦。此时妈妈身体已经患有多种疾病，子女又处在多事之秋，婚姻、就业、生病一波三折等等真是难以尽述。现在看那时的照片，妈妈的脸庞都是浮肿和泛黄的，而且精神总是透着悲伤。可叹年轻的我不能理解也体会不到妈妈的心情，等慢慢可以体会时已经晚了，妈妈已经沉疴难起。天啊！人生如果可以重来该有多好，可叹啊可悲！
虽然日子过得异常清苦，可是妈妈始终都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子女身上，过年还是按照习俗从来不会因为身体病多而怠惰。有几次过年我提前请探亲假回去，妈妈在节前不停的忙碌气喘吁吁，脸庞浮肿，腿脚也浮肿，因为心衰。我在一旁帮忙都觉得辛苦受不了，劝妈妈不要那么辛苦，能买就不要自己做，妈妈反而责备我。妈妈那一辈的人把老规矩看得很重，坏了规矩是不行的，也正是有那些老规矩才有了中国特有的年味。现在人们在微信里提老规矩，也怀念老规矩，可是照老规矩做却做不到了。
妈妈没有中风前过的最后一个年，记忆犹新，脑海里永远忘不了那些片段。太伤感太心痛了，不想再提。明天也是爸爸的忌日，三十多年过去了，几乎被子女忘记了的日子。提前在这里祭拜爸爸了！阿弥陀佛！祈愿爸爸妈妈在佛国欢喜安宁，幸福快乐！小年快乐！
女儿叩拜
2016-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