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泪
贾讴 于2025-10-08 14:54:51发表
父亲在我记忆里，永远是脊梁挺直的模样。从未在我们面前流露过脆弱，我总以为他的眼眶是干涸的，直到亲历那两次让我永生难忘的落泪。
第一次是小弟参军那年。送别的车站人声嘈杂，小弟穿着崭新的军装，胸戴红花，故作轻松地挥手说“哥/姐，爸妈放心”。父亲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拍了拍小弟的肩膀，指尖微微发颤。回程的路上，车厢里静得能听见车轮碾过铁轨的声响，父亲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灰落了满衣襟。晚饭时，母亲端上热腾腾的馒头，父亲拿起一个，机械地往嘴里塞，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突然，一声压抑的哽咽打破了沉默，我抬头望去，父亲的头埋得很低，肩膀却在不住颤抖，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碗里，溅起细小的水花。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像个迷路的孩子，把对小儿子的牵挂与不舍，都藏进了沉默的泪水中。
第二次见父亲流泪，是在我的婚礼上。在向父母鞠躬，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时，我下意识朝台下望去，恰好对上父亲的目光。他坐在第一排，嘴角噙着笑意，眼角却泛着亮晶晶的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落下。那泪光里，有欣慰，有不舍，还有对女儿未来的满心期许。
父亲的泪，从来不是软弱的象征。那两次落泪，一次藏着对儿子的牵挂，一次裹着对女儿的祝福，像两颗温润的珍珠，镶嵌在我记忆的深处。如今再想起，才懂那沉默背后的深情，比千言万语更重，比岁月更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