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妈妈的信340
周红艳 于2022-08-30 13:27:28发表
妈妈：
又是好久没来与您聊天了。今天是8月30日，昨天是您的农历祭日，明天是您的阳历祭日，今天又是舒宝的100天祭日。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都是巧合，只觉得巧得有点过份了。难道真的是有天意，冥冥中都是定数？
现在的心情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成天是忙碌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在忙些什么。对于锦儿，虽然大家都说她一毕业就有了工作，又挨在家长身边，房子车子什么的都不用愁，家里也没有什么压力了。但是我总感觉这不是长远之计，如果想要好一些的生活，长远来看还是需要继续学习和考试。现在的社会研究生都一把抓，作为一个本科生能够发展到多远真的是看不透。何况在这个小县城里工作，过着一辈子可以看得到头的人生，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们踏上了更高的平台，难保以后不会后悔。所以现在成天看到她像是放弃了一样的，每天拨弄着手机玩，等着单位通知上班，心里真的是急得要命，说多了她什么都懂，但就是不愿意学习，想放松一段时间。但只要我亲身经历体验过，才是真正的知道，一旦放松了，躺平在现在的工作环境中了，就再也爬不出来了，就再也没有斗志了。而且，现在与孩子之间的代沟也令我很烦恼。以前我刚工作时，您教导我说年轻人要谦虚谨慎，要有眼力劲，要舍得力气，要甘于吃亏。但现在再这样教导孩子，她嗤之以鼻，认为都是老观念，宁愿有多远躲多远。而她的内向社恐、不愿意与人交流、啥啥都不懂又不愿意多学的样子，真的是令我很烦躁，既恼其不争，又怕其在社会上碰壁受排击。也许是我担心太多忧虑太多，现在的独生子女真的是看不透，又不能太顺其自然，只能在一边时时鞭策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矛盾大发了。
舒宝也是我心中一段磨不去的痛。就像您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长远的不能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又害怕周围人不理解的人笑话我为一只狗而悲伤，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当看到她的相片和视频，想起她陪伴时的时光，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在身边陪伴了八年，2900多个日夜，就像孩子一样，虽说不会说话，但是她给予的快乐是不可替代的、无与伦比的，没有养育过宠物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情。所以每每想起她，就会伤感，在街上碰到小狗们，都会忍不住驻足凝望，看到差不多的小狗也想上前聊一聊摸一摸。现在在门口碰到以前跟她一起玩的同款小伙伴琦琦，都不敢上前与她们聊天，生怕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只好远远的就绕着走避开，只当没有看过。上周一个单位的朋友来办事，看到我电脑桌面上的舒宝的相片，问起了她的近况，本来想很随意的聊聊，我也以为过了这么久了，不会再像开始那几天一样动不动就流泪，可结果还是忍不住涌出泪来。也许是我的情感过于细细腻，又太注重感情，所以就特别容易伤感，特别容易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走出来呢？抑或是像思念您一样，思念一辈子？
继父现在的生活还是比较规律的，身体也倍棒，体检结果比我的都正常，血压也常年控制在130/80以内，对于他的年纪来说应该是相当好了。他学会了玩智能手机，微信、抖音都不在话下。每天上午下午出去逛逛街，就像您在的时候一样，碰到熟人想聊就聊，不想聊就装作有事走掉。吃饭什么的也从来不亏待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碰到推销的卖保健品的还是会上点当，但以他的经济实力也无伤大雅，他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买点东西只当是找人聊天夸白玩了。感觉他现在过得比您在世的时候要更加快活自在得多，估计就是夜晚有点孤单罢了，但是被他气跑了那么多新老伴了，按他现在的年龄和各种要求，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新老伴了。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有隔三岔五去看望一下他，听听他东南西北的胡侃唠叨，不过这也算是他身体好的表现吧？！估计等我老了的时候可能还不如他吧。
聊了这么多，最后再说说您。感觉好久都没再梦到过您了，上次梦到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您看我的生活这么平淡无奇，也不想再打扰我什么。但是我却总是感觉不怎么快乐，是我要求得太多了吗？既想平淡又想快乐，既想与周围人攀比又无法跳出重围，既想躺平享受又想谋求虚名，我就是一个矛盾体。不知道您是否也这样困扰过？有时候我会回忆到您在医院第一次接受透析时的样子。那时候您不愿意透析，认为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终生再没有机会逃离透析机了。看着您躺在病床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发呆，我在一边不停的劝说您接受，还在网上找关于透析的权威解释和例子说给您听。当时我不懂您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您太讳医忌疾，但现在我似乎有点懂了——您害怕的不是透析本身，而是害怕从此了无生趣的生活一眼看不到头。而现实也的确如此，从那次透析之后，您就再也无法与透析机分开，再也不能远游，再也不能痛快的吃喝，有的只是日渐削瘦的脸庞，有的只是孱弱的身躯，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奔波在家与医院之间，一直到死亡……这样想来，觉得我当时好残酷，活生生地用劝说剥夺了您余生的所有享乐，却又没有再更多的寻找一些方法来帮助您解脱，如果那时候我多跑一些大城市医院，或者给您寻找更好的换肾的方案，会不会后面又是另外一种结局？想再多也于事无济，只能是自我后悔自我安慰，只愿您现在安乐无边，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有病痛也不会再迷茫了！
愿您愿我愿身边的所有都不再困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