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政新篇》这部充满西方化改革精神的治国方略,仅仅一万一千字,完全出自洪仁玕一人之努力。全文共分四篇。“用人察失类”,是主张团结奋斗的行政纲领;“风风类”,是移风易俗,改变传统中国不思进取、庸庸碌碌生活方式的主张;“法法类”,即“以法法之,其事大关世道人心,如纲常伦纪,教养大典,则以立法以为准焉”。“刑刑类”,即惩治顽民,严肃法制。洪仁玕还是尽量按《》的原则来设立刑法。他不仅要求“善待轻犯”,而且对所有犯人都必须严格按照“一定之章程,一定之礼法,方不至妄生别议”。
其后三篇,是洪仁玕治国思想的精华。针对太平天国的现状,洪仁玕参照西方治国之策,意在否定《》冀图在落后的自然经济基础上消灭私有财产和贫富差别的空想,把发展经济的立足点转移到支持和依靠私人资本主义上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资本主义经济思路,使他成为鸦片战争后第一位明确提出变法维新思想的改革
家。
但是,太平天国和满清朝廷斗争的复杂性,使得洪仁玕的理想成为一纸空文。1864年6月1日,洪秀全在金龙城(天王府内城)中死去。40多天后,曾国荃的湘军攻陷天京全城,天王的遗体被挖出焚烧。洪仁玕等则突围而出,转战皖浙边界,9月底入江西,不久战败被俘。11月,洪仁玕、幼天王被杀于南昌。《资政新篇》成为天国之遗恨。
近百年来,先进的中国人,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筚路褴褛,走过不少艰难曲折的道路。洪仁玕就是其中之一的杰出的代表。他所提出来的《资政新篇》——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全面革新的计划,不但早于洋务派和维新派,而且走在日本的前面。
资政新篇
其一:
春秋大义别华夷,时至于今昧不知;北狄迷伊真本性,纲常文物倒颠之。
其二:
志在攘夷愿未酬,七旬苗格德难侔;足跟踏破山云路,眼底空悬海月秋。
意马不辞天地阔,心猿常与古今愁;世间谁是英雄辈,徒使企予叹白头。
其三:
英雄吞吐气如虹,慨古悲今怒满胸;猃狁侵周屡代恨,五胡乱晋苦予衷。
汉唐突厥匈奴犯,明宋辽元鞑靼凶;中国世仇难并立,免教流毒秽苍穹。
其四:
北狄原非我一家,钱粮兵勇尽中华;诳吾兄弟相残杀,豪士常兴万古嗟。
洪仁玕手书墨迹
除了这几首,后来他补了四句,《北华捷报》译载诗句,又给简又文先生译其中的后两句(我国祚虽斩,有日必复生),原诗文英译内容如下:
And now in parting one word more,
One pleasurable thought outpour。
Though our kingdom’s passed away,
It will live again another day。
参考全译为:“临终有一语,言之心欣慰;我国虽消逝,他日必复生。” [1][2][3]
洪仁玕是洪秀全同高祖的族弟。早年经历,基本与洪秀全一样,五六岁时就读书,到近三十岁仍旧屡考不中,只能到处去农村当塾师糊口。洪教主早年创教时,也常常与这位族弟密议,两个人捧本《圣经》玩命钻读。洪秀全到广西去,小他九岁的洪仁玕因家人劝阻,未能成行,反而去清远一带教书谋生,当时他也想不到族兄去广西那穷旯旮会混出个“大茶饭”来。
中间有段时间,洪秀全回广东,与洪仁玕相会多次,见这位族弟在清远教书混得不错,说不动他与自己去广西,也没再坚持。
金田起事前,洪秀全派人回家搬运自己家族人员,洪仁玕在清远,也没有随同族人过去。
等到清政府知道了洪秀全这个“逆首”的真名,自然到他老家抓人。与洪秀全同族的洪仁玕这才感到害怕,想逃往广西。待他1851年到浔州时,洪秀全一批人已经打到永安。
洪仁玕见到处清军设卡,只得沿原路折回广东。四处躲藏之余,洪仁玕差点找个水塘“自裁”了。
1853年,他跑去香港,混入教堂给洋教士当中文教师。后来,听得“太平天国”在南京,他马上往上海赶,想去找“洪天王”。结果,当时战事吃紧,道路不通,上海的“小刀会”兄弟也不相信他是鼎鼎大名“洪天王”的弟弟,根本不予理会。无奈之下,洪仁玕只得在上海洋人学馆以学历算为名磨蹭了一段时间,最终又返回香港。
此后数年,他在香港苦学英文,研习西方的文化和制度,并在1859年在洋教士出钱资助下再次向南京进发。
千辛万苦之后,他终于进入“天京”,与洪秀全相会。
当时,被杀,石达开出走,万事忧心。洪天王见洪仁玕这么一个洪姓弟弟远道而来,喜出望外,立刻封他为“干天福”。一个月不到,就又加封这位洪姓族弟为“天国开朝精忠军师顶天扶朝纲干王”,总理政事,基本就是让他接过先前杨秀清那一套大权。
为平息众人心中怒气,洪秀全不得不在不久之后加封陈玉成为英王,李秀成为忠王。
相比容闳那些真正在美国受正统西方教育的“海龟”,香港来的洪仁玕也就是半瓶子醋的“海带”而已。自始至终,与所有“海龟”、“海带”一样,洪仁玕施行的一直是一些脱离实际的措施。
为了向“天王”哥哥显示才学,为了平息太平天国高层将领对他的不服气,洪仁玕自然要玩点真格的。于是他到天京没有多久就上呈《资政新篇》,当然,其中不少内容都是他早就在香港拟好的。从当时来看,洪仁玕的提议和想法不可谓不新。他开篇就洋洋洒洒说“时”论“势”,举俄罗斯和日本为例,认为“太平天国”要成大事,就应该顺应世界潮流。这个想法,与日后的广东人孙中山想法其实完全一样: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易,逆之则亡。”
主要讲要移风易俗,大力推广基督教的宗教善意。当然,这一类最主要的,是洪仁玕建议以西方“有用之物为宝”,如火船、火车、钟表、电火表、寒暑表、风雨表、日晷表、千里镜、量天尺、连环枪、天球、地球等物,其实是欣羡西方物质文明,确有“进步”意义。
即洪仁玕建议仿效西方政治经济制度,发展生产,开拓经济,开拓交通,兴办银行,鼓励发明,同时他建议设立严谨的基层乡官制度,增设监察机构,同时对洋人通商来往坚持“信义”二字。
自然是要实行西方那种司法制度,矫正从前“有法无依”的弊政,并想出“禁朋党之弊”一说。(洪仁玕大概还不十分理解西方“三权分立制”,所以他没有提及这方面内容)
总而言之,洪仁玕的这篇东西,确实是一部明显带有法制与民主色彩的政治改革方案,其中不仅有发展资本主义的经济政策,还有平等独立的外交方针,也有有关教育文化与社会事业方面的真知灼见,可以说是近代中国人睁开半只眼看世界的一篇好文章。
从积极方面看,洪仁玕这些远大“理想”,其实与日后的满清“洋务派”不谋而合,而且他的某些见识也比日后的魏源要高出不少。而且,在时间上讲,《资政新篇》的颁布比日本“明治维新”早十年,比“戊戌变法”早四十年。在中国资本主义萌芽的清朝末期,如果其中的建议得以真正施行,肯定会对中国社会产生振聋发聩之效。
洪秀全本人对族弟的这些主张不甚了了,但明确反对其中“缓于诛杀”的条议,除此以外,照准颁行。
虽然《资政新篇》被当作“天朝”政纲加以刊示,但在洪仁玕实际的执政时期内(1859-1862年)根本就是一纸空文。这是因为,军务和战争是当时太平天国最最迫在眉睫之事,在外大将如陈玉成、李秀成又从心理上瞧不起他这么一个“书呆子”,所以他的建议没有一条落实到实处。
本来,洪仁玕由于精通英语,与好多洋教士关系密切,并把美国教士罗孝全请到了天京。1862年,随着洪仁玕杀死罗孝全仆人一事的发生,加上罗孝全觉得自己想在太平天国宗教上独掌大权的幻想落空,这个“洋和尚”愤然出走,此后在媒体大肆攻讦洪仁玕。加之,因为一些请求遭拒,洋人们对洪仁玕的印象也一落千丈,纷纷认定他是很狡猾的太平军谋士,“其理论,其行为,均不甚正大,彼之著作,不过是笼络外国教士之手段而已”(英国驻华公使普鲁斯)。
1862年下半年起,由于援助安庆失败,洪秀全基本上不再信任洪仁玕,这条老“海带”只能一直陷于忧懑的状态。直到洪教主临死,托付无人,他才想起这位族弟,临终托孤,让他力扶幼主。
从另一个角度讲,洪仁玕晚节不错,是条汉子,城破被俘后,坚贞不屈,还以“文天祥”自比,虽然不脱书生迂腐和不伦不类,倒很是有气节可言。
罗尔纲先生把和太平军开拓苏浙的功劳算在洪仁玕头上,其实有失公允。那些功劳均是陈玉成、李秀成等将领所为,洪仁玕不晓兵略,根本没能力指挥大局。
客观评价洪仁玕,还是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4]
在向洪秀全进呈了《资政新篇》中从整个国家政权结构的宏观角度着眼,高度评价了报纸在社会结构中的重要地位,提出设立新闻馆,设置新闻官,“准卖新闻篇”等新闻主张。其主要的新闻观点有1,报纸是维系中央政权、加强集中统一领导的有力工具,可以通过报纸去“禁朋党之弊”,以消除种种弱本强末的离心力量。2,报纸是实现民主统治的手段可以通过报纸这一桥梁,沟通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和民众之间的公议。3,报纸具有教育民众,移风易俗的作用。4,报纸具有监督政府的作用。要求报纸内容真实,文风朴实。(参考《中国新闻传播史》,方汉奇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