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翰屏二三事
张永剑 于2010-02-26 12:07:52发表
香翰屏二三事
葛泽庭
一九二九年夏秋间,在广州锦荣街十五号黄明堂公寓里,寄住的青年都是钦廉籍的学生,他们多是来报考学校或者进了学校而尚无宿舍,通过乡亲介绍而暂时住在这个公寓的。单我们北海一中就有十余人住在这里。有一晚上大约九、十点钟的时候,突然闯来一队宪兵,关上大门,命令在房内的人通通到厅里排队,宪兵便进房搜查。之后,除了于1926年来穗参加农民讲习所学习的罗道诚和刚从北海一中毕业来穗的我们三个女生外,其余男青年全部被宪兵带走。
当时被白色恐怖笼罩着的年代,无辜被捕或拘留,又无人过问,坐牢和遭难的不胜枚举。我们眼看着同乡和同学被带走,很是愤恨和不安。第二日天一亮,我们跑到钦廉会馆,请负责人打电话向香翰屏军长报告钦廉籍的青年无辜被捕,请求他与宪兵司令林时清交涉,释放我们被捕的青年。结果很奏效,青年们当晚就回来了。这件事说明香翰屏当时在同胞中的威信很高,同时也可以看出他确实爱护桑梓青年。
一九三○年秋,我陪北海市女子小学校长葛泽祯郅广州东山区百子路香公馆拜访香翰屏,承他以同乡关系接待,引见他的母亲。香老太太很是慈和,虽住在大城市,但她服饰朴素,家私简单,毫无官场奢侈浮华的气派。她说见到讲家乡话的读书妹子很高兴。她还告诉我们,她的儿子非常孝敬她,知道她很想见见能够和她讲家乡话的人,所以带你们来和我谈谈家乡的情况。她说她的儿子每天一早起来,就到她房里,打开窗门,挂起蚊帐,碰到她起床,就为她梳洗,事事和她商量,黄昏前把窗纱关闭,晨昏定省,从不问断。要是他不在家便由小媳妇代理,全家的清洁卫生事项也由她负责,大媳妇打理家政,管钱和招待宾客。
香公的书房,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非常整洁。壁悬字画,琳琅满目;桌上有文房四室;橱内有线孔书籍,古香古色。据说他每天或挥毫书写,或展纸作画,其乐无穷。他不随波逐流,不图金屋藏娇,却以写字作画自娱,陶冶高尚情操。他自称“半个书生”, “半个”之说,那不过是自谦之词。其实他是名符其实的儒将。
一九三七年,香翰屏的部队驻兴宁。家眷也迁至县城内一间陈氏宗祠里。他们只住了几间房予。其他房子还住着省测量局长一家。那正是抗战时期,车线缺市,老太太每天接苎搓线,以备缝补之用。他家老老少少都穿着自己做的布底鞋;拖鞋也利用烂了面的鞋胶底,缝制简单的鞋面,上了胶底就可穿了。从他家俭朴生活来看,香翰屏廉洁可风。因为从俭可以养廉嘛。
一九四二年冬,香翰屏赴重庆,路经贵州桐梓县,寓于兵工厂招待所。接待他的是兵工厂福利处长肖国藩,是广东大埔人,向他介绍说这里有一位女教师葛泽庭是合浦人。听后,他说是认识的老乡。于是肖国藩约我到招待所去拜访他,他非常高兴的说:“我看着你在北海一中读初中,知道你到广州省立师范读高中;听说你被保送到上海读大学;结了婚,在兴宁教书。却没有料想到今天能在这个大后方相见,真是喜出望外,难得,难得!他是那么的又亲切,又真挚,使人有如见到自己的父辈一样的感到无比高兴。
那时我是一个穷教师,香公是中将,竟如此平易近人;既予接见了,又还记得起十多年前的初中时代的我,给予轻松恳切的谈话。说明他虽在宦海浮沉多年的高官,但仍有赤子之心,关怀到家乡的青年。这在今天看来,还是难能可贵的。
(作者系广东兴宁县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