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念 母 亲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母亲离开我们已整整十三年了，十三年来经常梦见她老人家，但梦中的母亲多是她逝前病重的样子，醒来后唏嘘不已。
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他来过北京好几次，特别是那年探亲回来带他坐飞机来北京，她特别高兴。后来又坐过几次都很兴奋。1994年母亲又来北京住了一段时间，那时身体还挺好，期间，还回东北老家住了些日子。妻子还说：老妈身体好，脾气也好，准能活100多岁。其实那时就已查出患了肺癌，但她一直瞒着我们。回南宁后病情逐渐加重，后来癌细胞扩散转移到骨头上，生活已无法自理，才搬到妹妹家住。但病成这样她也不让告诉我。每次写信、打电话她都说挺好，不让我挂念。直到96年4月，知道自己可能已不久于人世才让妹妹告诉我。我急忙赶回去，进门第一眼看见母亲消瘦的脸颊，有些凌乱的头发，歪着身子坐在那里，我扑上去哽咽着叫了一声”妈!” 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母亲见我回来非常高兴，暂时忘却了病魔折磨的痛苦，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责怪妹妹为什麽不早告诉我 ，她说妈坚持不让告诉，怕影响你的工作。这就是我伟大的老母亲！自己病成那样，还怕儿子知道了牵挂会影响工作！
母亲这一辈子非常不易，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我出生才三个月母亲就抱着我跟随爷爷奶奶一家人从山东逃荒到东北。我刚一岁父亲就参加了八路军。母亲一人带着我，不仅要伺候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等一大家子人吃喝，还要冬做棉、夏做单，起五更、睡半夜，压碾子、推磨，异常辛苦。我奶奶又是个厉害婆婆，母亲不知受了多少气和罪。直到1954年父亲随部队南下到广西后，把我们母子接到南宁母亲才跳出苦海。
母亲非常喜欢和疼爱我。那种深深的母爱，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但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古语道：父母在不远行，但我59年中学毕业被选入第四航空学校就离开了父母，毕业后分到北京，在部队二十多年后又到地方工作，一直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几十年来只能利用有限的假期回去看望父母，想起这些真是愧疚万分。这次回来看母亲恐怕是见母亲最后一面了，心如刀绞。陪老妈聊天时发现她总是挠头，一问才知道是因不能行动很久没洗头了，头发都打绺了。我打了一盆热水要帮她洗头她不让，好歹劝说让她脚朝里头朝外仰脸躺下，头探出床边，为她老人家舒舒服服洗了一次头。洗头过程中她总是叫我把头转到一边。洗完头母亲高兴地说这下舒服了。但没过一会她就又后悔让我给她洗头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她仰脸躺着我弯腰给她洗头正好脸对脸，怕呼吸时病菌传染我。这就是我可爱的老母亲！自己病成这样还在处处为儿女着想。每当想到这里，就禁不住热泪流淌…...
母亲平时喜欢吃饺子，她包的饺子也特别好吃。可这次回去看到老妈病魔缠身，别说包饺子连行动都困难，因此她很久没吃到饺子了。我决定为老妈包饺子，即便不会也要学着包，一定要让老妈吃上饺子。我买来肉和菜做好了馅，接着就和面，不料水放多了，面和稀了就加面，面加多了太硬再加点水，反复几次才把面和好。老妈看见笑道：你没把一袋面都和进去就不错了。饺子煮好了，我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端到老妈眼前，她高兴地说：吃上儿子包的饺子了。我问好吃吗？老妈连说：好吃、好吃。看到老妈吃得高兴，我心里既欣慰又酸楚……我恨自己没早回来多陪陪母亲，让她精神上早得些安慰；没能早些为母亲洗洗头，使她早舒服一点；没能早些为母亲包几顿饺子，让她吃得更舒坦、高兴。……没过多久，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呜呼！晚了！一切都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悲哉！痛哉！
2009 年8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