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在天堂还好吗?天堂冷吗?天堂清静吗?没有儿女相伴,您孤独吗?您走得太匆忙,以至于我们还未尽那份孝心而经常感到愧疚;您走得太突然,以至于我们毫无思想准备你就撒手而去。
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三日(阴历六月二十六日),那天您昏迷不醒。我轻轻地呼唤您,可是父亲,您始终昏睡着,没有笑容,是那么的平静,只是偶尔眼角的泪滴提醒我您不是在甜睡。我心如刀割,只好任凭眼泪肆意倾泻,然后出来继续守侯在您的床边。千般细心地照顾着病床上的您------父亲。我用冰矿泉水放在您的腋下,冰袋放在您的额头为你降温;不时为你翻身擦拭,用棉签沾上温水打湿您的嘴唇,父亲,您还是安静地躺着,而我的心却很牵痛……我渴望奇迹发生,渴望父亲您只是暂时的昏迷。可我们守侯了三天三夜,您依然没有苏醒,而是离开了这个纷繁的世界。
您走得太沉静、太沉默,没有道别的语言,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走得那么不甘心、走得那样让人肝肠寸断。那一刻我强忍的泪水决堤般地把我淹没。我痛恨自己多么无能,竟然没有办法挽救我的亲人。我内心绝望地呼叫,多么希望那是一个噩梦。可是您的体温渐渐变冷,你的手心慢慢变凉,我真正感到了失去亲人的那份悲痛。那天下午,窗外炎炎烈日,而注意到父亲断气的那一瞬,我的世界顷刻间一片灰暗,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希望。我心如冰窟,很冷很冷,可是我却只能含住泪水,抬起我酸软的手,轻轻地让你的眼睛阖上,然后静静地送您走……
九三年三月,父亲60岁生日岁那一年,我和爱人及很多朋友回安达给他过大寿,我们在家里给他摆了好多桌酒席,我爱人给父亲买了一身秋衣秋裤。还给父亲500元钱,我们都在开心的说着祝福父亲长寿的话题,爱人说:爸爸,等您70岁时候,我给您1000元,我也高兴的说爸爸等您70岁生日的时候,我带您和母亲去松花江玩玩,父亲很高兴,吃饭时间我发现父亲不断的咳痰,我意识到是否感冒症状,就说,爸爸,您最近感觉堵的慌吗?嘴有没有口苦呀?父亲说;有了近二十多天了,没有什么呀。这时舅父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找机会随舅父出来了。略懂医术的舅父把情况给我大概说了一下,前天在安达人民医院检查,怀疑肺癌,还没有确定,需要去哈尔滨大一点医院进行确诊。我们听了后全傻了,为父亲的身体状况担忧着。
第三天,在哈尔滨第二肿瘤医院做了CT、B超、透视和胸片后,,检查结果是晚期肺癌,且不能手术(因肿瘤长在肺门上),只能保守治疗。在医院,每一天都要给父亲输液,消炎、抗癌药品,开始了化疗和补液治疗。
在医院住了四个月后,父亲开始咯血了,且扁桃体、血液、骨髓并发症。父亲一天天消瘦,咯血越来越重,终于倒下了。我坐在椅子上和爱人一起抱着父亲,给他擦身子,他都快支持不住了,看着父亲瘦瘦的身躯,想象童年时候,父亲背我上学,我们俩一起摔到在雪地里,仿佛是昨天,可是今天父亲却。。。。。。父亲发现我流眼泪就说我:爸爸就是化疗化的没有劲,不会死的,你怎么还改不了流泪的毛病呀,都快40岁的人了别老掉泪了。我说:爸爸,我想起你我一起摔倒的事情,你那时候身体多好呀,现在,我能抱动您,您能抱动我吗?父亲笑笑说:爸爸老了,你还年轻,爸爸当然抱不动了。直到爸爸去世,我心里都不相信爸爸真的离开我们了。
父亲,记忆中,您是开朗的。那时候虽然生活清贫,但是一家人一起总是有说有笑。您对人也和善,喜欢结交朋友,乡村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很多人都是您的朋友,大多是一起探讨天文地理、工作、一起喝茶、抽烟打麻将的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过路上下,只要方便,他们都要到我家坐坐。父亲您还喜欢音乐,嗓门清脆洪亮,那首“大生产”是您的最爱。您年轻的时候,写过一些乡村剧本,然后一起参加演出,表演相声都很成功……文化大革命您作为第一批走资派蹲进牛棚。因为小的时候不懂事,被学校撤掉班干部还曾抱怨过您!要和父亲您划清界限。您所交的忘年交,现在逢年过节都会来看您的,都会在您的坟前给您祝福的,您能感受到这些问候吗,父亲?……
父亲,记忆中,您是挺拔傲骨的。风吹不倒您,雨淋不透您,无论遇到什么困境,你都能冷静地处理。有好几次,我们兄弟姐妹读书面临经济困顿的时候,你总是轻描淡地写说: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在你的精心盘算、东拼西凑下,每次我们都能顺利上学。可是那其间,父亲您是怎样地节俭呀,又是怎样向别人开口借的,我们都不得而知。只是后来,看着有个亲戚家里很多钱,却不愿意借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那份辛酸……可是父亲,你遭遇着更多人的拒绝呀,但是为着我们,您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您只是说:你们安心学习就行的,钱不用操心,一切总有办法的。可是好多次,晚上我们睡觉了,父亲您一个人点着烟,在房间,沉默着,一定是在为着我们儿女的学费动脑筋……
父亲您为我们八个儿女的成长默默地承受着生活之压,承受着家庭的风风雨雨,在贫瘠的农场靠着自己厚实的肩膀支撑着整个家庭的经济重担。父亲您是不倒的大树,是什么致命的病痛让您倒下。是儿女们让您太操心了,是常年累月积累起来的病痛,在您走的前一刻爆发,我们儿女怎能不扼腕伤痛?您坚强从不向生活低头,也总是教育我们要在生活的大风大浪里傲然前行,要在命运的摔打中,学会忍耐、宽容、学会坚强。可是您又是柔弱心肠的父亲。记得从来不见掉泪的父亲,却在我大学毕业远行时悄然落泪。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独自一人到陌生世界的千般牵挂、万般担心呀。那样的泪让我脆弱的心不堪一击,但是我还是远行了,回眸时我能看见父亲眼底的不舍和不安。我默默告诉自己:一定在外面好好的,将来接我的父亲出去好好清闲。可是终于没有等到那一天。父亲您走了,沉默地走了……
父亲您为儿女默默地奉献自己,我们却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忙于奋斗奔波,疏忽了您的病痛。您总说自己身体好着,您总说只要儿女们好,您再苦再累也是荣耀,可是现在我们都好了,您却离开了我们,不能分享我们的幸福。生命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么脆弱吗?有时就像雪花一样落地就碎吗?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谁也抗拒不了,可是我还是心里满怀愧疚,满怀伤楚。父亲,既然无法挽留住你远走的脚步,但愿你在天堂可以感受到儿女们对你的思念,但愿你可以感受到我们平淡而安宁的生活,但愿父亲在天堂不再辛苦操劳,不要再承受生命之压,只有开心快乐相随。
父亲,现在您虽然远在天堂,我们看不见你的身影,可是我们还是感觉到您时刻在我们身边,您的嘱咐、叮咛、关爱、牵挂一直在我们心中。您对我们的激励与关注依然无处不在。如果说,生前您对我们的爱是大山般的宽怀,那么现在您对我们的爱就是一种超越死亡的精神影响与鼓励;是一种超越任何语言的深沉的爱。这样厚重、凝练的爱是一种力量,是我们人生路上前进的指航灯,是我们心灵最温暖的依靠。父亲,也请您放心,人生路上有您这样静静地一直陪伴着,我们会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我们也会尽力承载您的风格:正直、善良、宽容,来善待生活,善待身边所有的人和自己。
现在,我依然想象父亲生活在我的身边,爸爸,你在天堂还好吗?儿子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天上人间两茫茫,儿子思父真凄凉。父亲,想我们的时候就回来家看看我们吧。哈尔滨,大庆,秦皇岛这三个家都为您敞开了回家的大门!
父亲,儿子想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