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十四个年头了,如果算上自己十六岁就去外地工作,已经与母亲分开四十三年了。明天是母亲百岁诞辰,持写此文,以表达对母亲的哀悼和思念!
母亲生于1923年7月6日(农历五月廿三),娘家在柯岩路南村孔家溇,关于外婆家的情况生前很少听她说起,大概知道她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三个弟弟(其中二个弟弟未成年就夭折了),嫁到吴家后生育了我们兄妹五人,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个子不高,略显瘦弱,身上穿着很朴素,不是蓝色就是灰色,从来没看到她穿过鲜艳或有花色的衣服,现在的人无法想象上一代人的清贫!
由于父亲常年在外工作,一年中只有春节和农忙时节探亲回来,加起来在家的日子不到半个月,所以平时家里的事情管得很少,一直是祖母当家,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很长时间里得不到尊重,家里重要的东西,好吃的都放在祖母房间,甚至电灯都只装在祖母房间,直到我念初中,母亲房间还在用煤油灯。母亲视力不好,可她依然可以把破衣服补得很好,每年光为我们做鞋就要花很长时间,特别是到了冬天,手都冻裂了,露出一道道口子,依然不能停下,只能贴上点橡皮胶或者抹上点蛤蜊油。家里自留地不少,零零星星共有十来块,分布又比较远,平时多是母亲在打理,种满了蕃薯、毛豆、南瓜、芋艿、四季豆、芝蔴、青菜等,有时还种小麦、高粱和绿蔴,基本上解决了一家人日常所需,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学会这些技术的。在我离开家以后的几年,我还看到母亲学着自己缝制衣服。以前,总感觉母亲不能干,现在想来,这样评价完全是不应该和不公平的。
在我即将离家的时候,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去柯挢镇上了,开始让母亲参与家里的财务,为了让我出门有几件新的行头,母亲陪我去柯桥百货商店买了几块布以及毛线,还给我买了一个人造革做皮箱。我自结婚后先后搬过四次家,但皮箱一直保留着,每次看到她总能让我回想起母亲对我的好。母亲对我的好又何止这些,我从小跟母亲睡,一直到念完小学,冬天,母亲总是早早起来为我准备早饭,夏天,为我扇风驱蚊,上一辈的人,不象现在的父母经常带孩子去旅游玩耍,更没有牛排肯德鸡的加餐,但母亲总会倾其所有来满足我们的愿望,每年端午节,母亲总要炒些新蚕豆还有烧饼,解我们的馋,那是我儿时记忆中最喜欢的美食。时至今日,我还经常去买炒豆来吃,可终究找不回母亲的味道。
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听起来令人伤感,却是真情流露。可惜自己顿悟太迟,母亲生病期间没有能侍奉床前,尽一点孝心,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记得最后一次回家探望母亲时母亲已经病得很重,基本上不能进食了,人也瘦了好多,但神智尚清,还能说话,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和姐姐们开始都守在她身边,后来她们上楼去睡了一会,只留下二姐和我陪着,半夜时分,只见母亲大口透气,双手不由自主往上舞动,我不停地叫唤她,她已经不能出声,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我看到母亲快不行了,连忙叫醒所有人。儿子能为她送终,也算是给她一丝安慰吧。
如今,儿已年近花甲,为人做事谨守本份,没给母亲丢脸,孙儿琦琦也考上了北大清华,自立成家,母亲在天之灵当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