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十周年祭（2014年清明）
李庆九 于2021-11-26 16:02:30发表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最疼爱我的人进入了弥留之际。
经过省人民医院的二十天治疗和民间蛇疗之后，母亲决定回自己工作过的县中医院继续治疗，又过了一个礼拜，母亲坚持要回家。老人似乎预感到属于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希望能躺在自己的床上平静地离开亲人。当治疗手段只剩下注射杜冷丁一项时，一家人变得寡言少语了，说话的声音也都降低了分贝。身边的子女有些则按部就班地上起班来，下班时大家都无一例外地回到母亲的病榻前，和母亲说上几句，也让母亲默默地注视一下。在汉口工作的妹妹和我们夫妻则一直坚守着，希望能陪母亲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2004年4月5日，清明节。下午时分，母亲很难受，我知道需要打杜冷丁了，以前帮母亲打针的邻居黄大姐这时恰巧不在家。看着母亲难受的表情，听到她微弱的呻吟声，不忍母亲被病痛折磨，于是我自告奋勇地拿起了注射器，按照17年前急救课上学到的方法，打出了人生第一针。针剂很快起作用了，母亲变得安详起来，呻吟声止住了，逐渐还有了些话语。吃过晚饭，看到母亲状态比较好，几天没换衣服的我和妻子决定回汉口洗个澡，第二天早上再赶回来。可是谁也没想到，就这一别再也没能让母亲见着他最疼爱的儿子最后一面，也给我造成了无法抹去的遗憾。回到家里，刚洗完澡，我就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快不行了，让我们赶紧回去。我情急之下，赶紧拨通了开出租的学生小甘的电话，他正好当班，我让他赶紧来家接我。当车行至长江大桥时，又一个电话传来了噩耗。我的泪水止不住就流了下来，整个人都软了，半天没有一句话。身边的妻子轻轻地扶着我的肩膀，给我无言的安慰。
十年了，脑海中那生离死别的一幕幕依然清晰可辨，还有母亲说给我们听的那句算命先生的话，也在耳边回想——不知怎么就那么灵验？——母亲多年前找算命先生，被告知：你有两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儿子给你送终。造化弄人，竟那么巧！
告别仪式是在县城的殡仪馆举行的，老家村湾里好多乡亲得知消息都要来送母亲最后一程，我就特地找公汽公司租了一辆大巴接送父老乡亲们。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还不满十岁的儿子居然哭得那么撕心裂肺。遗体送进炉膛那一刻，跪着的晚辈们都哭送逝者，儿子哇地失声痛哭起来，声音比谁的都大。没有任何人教他、提示他，只能说孩子跟奶奶的感情实在是太深厚了！后来提起此事，我就一句话：这个伢养得值！
十年了，母亲墓碑上的烤瓷相片鲜艳如初，这也是父亲和我们这些儿孙们颇感欣慰的事情。每年扫墓，大家都尽可能地在4月5日母亲的祭日当天去祭拜她老人家，每每见到墓碑上那巴掌大的椭圆形照片依然完好无损，毫无褪色，便有种母亲依然安在的亲切感。
十年之后，您的儿孙们都很平安，小家庭都很和睦，大家庭也时常聚会。父亲虽然慢慢变老，但健康状况还不错，长寿可期。儿孙辈人人都有大小不一的进步，大外甥很快就要成家了，小外甥也拿着高薪，工作得很开心，小孙子在读职业学校，不调皮，蛮让人省心……特别说一下您的大孙子，他如今已是北航大二的学生，一进大学就当班长，大二下学期又升做大班长了，很有责任心和正义感，还懂得体恤父母，从不乱花钱，一直以来，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获知这些，在九泉之下的母亲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吧？
谨以此文，纪念母亲离世十周年！妈，您今年76岁了！一直并永远活在儿子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