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当炎热的仲夏和酷寒的葭月来临,
您和您相继挥手离去,
悄悄,
隐没在大自然那方我看不到、也找不着的天地里。
于是,每年的清明节前夕,
我惟有在凄清的凉雨中流连寻觅,
在每晚朦朦胧胧的梦境中,
去祈盼那亦真亦幻、哪怕是短暂的相聚。
蜿蜒不断的贾鲁河水,
从邙山脚下一路东南,
时缓时急,昼夜未息。
它承载着女儿对你们的思念,
从漂泊的这座城市,
延伸到你们长眠的故里。
我常常懊悔,
懊悔未在生前,对你们再多一丝的陪伴。
我每每不甘,
不甘这阴阳两隔的日子,
我此生再也无从知晓你们的归期。
淅沥的雨呵,
将嫩绿的柳丝由鹅黄染成翠绿。
融入你们青冢的甘露,
那是女儿想你们、念你们时洒落的泪滴。
我曾经幻想着,
哪一年哪一天说不定在哪座城市哪处乡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当我蓦然回首时,
能猛然偶遇你们那熟悉的面孔,
会看到你们以前喜欢常着的布衣。
但我知道这一切是何等的虚妄,
此生,我如何能再延续与你们的欢乐悲喜?!
老屋门前的腊梅,
早已褪去洁白的花衫换上了浓浓的绿意。
雨敲打枝叶的沙沙声,
仿佛是你们常叮嘱女儿的谆谆话语。
院中的油菜,
早已含着舒展的花蕊迎风盛开,
多像你们,
每每看到女儿回家时次次欣慰的笑意。
影影绰绰的小径上,
你们款款而来,亦远亦近,飘忽迷离
但顷刻间面前呈现的,
依然只有那让我魂牵梦绕的老屋,
和一院正在怒放的花溪。
床前的柜子里,
珍藏着你们生前经久累月用过的物品,
厨房里灶台上,
依然尘封着你们使用的碗碟和炊具。
满树的榆钱此刻正串串生机,
我仿佛又闻到您亲手调制、但早已久远的桐花馍、槐花饭那浓郁的气息。
……
清明时节的雨呵,淅淅沥沥,
滋润了你们坟茔上绿油油的麦苗,
浸湿了长跪游子胸前的青衣。
雨合着泪滴,在这个咋暖还寒的雨季,
我分不清,哪滴是泪?哪滴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