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淦侑】录入
余尝读斯干之诗曰: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遗(应为“诒”)罹。释之者曰:有非非妇人也,有善亦非妇人也。盖妇人不专家事,无非足矣。有善亦非吉祥,可愿之事也。余窃疑之,以为诗人之意,不过穷举妇人庸行之常,又当室家和平之日。坤顺承乾,故家事专,而中馈是主,以是为妇人之天职而已。若夫遭不幸,苦节能贞,以一妇人之身,肩宗祏之重,独力持门户,罔使失坠,虽士大夫犹难之。然则其所以能无遗父母罹者,唯酒食之议云尔哉?余友香君翰屏,幼而失怙,其母 陈太夫人,吾从祖姑也。年十七,适 浦泉先生,至戊戌而先生捐馆舍,吾祖姑年甫二十余耳,焭焭在疚,乃起抚诸孤,专家政以教以养,治婚嫁生产有条序皆可法,用卒成就其子,以能有家。翰屏少长,率母教崭然,自树立詰戌,治兵取功名当世,香氏盖日显矣。而吾 祖姑方欩然,不敢假足,兢兢训厉,以盛满为尤,性明惠习。于吾 祖姑者,未尝见其疾言遽色而推解,趋善若不及,里中待吾 祖姑济缓急者常数十,家亲族戚(尙阝)辄举其生平行事为矜式,以教内外无间言,盖其执德秉节,延庆于家,以妇人而有士君子之行,此非独香氏之光,而吾族亦与有荣焉尔。诗曰:釐尔女士,从以孙子。如吾 祖姑者殆无愧矣!今者吾 祖姑年七十有一矣,康强犹昔,而翰屏方告归里第,率妇子承色笑以极天伦之乐。然回思戊戌以来三十余年之间,吾 祖姑遭离荼苦劬,躬(熹?)后簪犹操舟者,撼顿于惊涛骇浪之中,惶惑靡知所届,已而风日晴霁,波伏不兴,容与安流,达夫彼岸,此其中甘苦之情,悲愉之况,宁安常处顺者所能相喻。然则说诗者,以为有善亦非吉祥,可愿之事,讵不然耶。岁之六月为吾 祖姑设帨之辰,铭枢乃南向称觞敬撰一言,以为吾 祖姑寿。其在閟宫之诗曰:令妻寿母。又曰: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铭枢今日之祝吾 祖姑其自七十以至于百年可也。
内侄孙陈铭枢敬祝
香翰屏的母亲是陈铭枢的“从祖姑”,即陈铭枢父亲的叔伯姐妹。见《尔雅·释亲》:“父之从父姊妹为从祖姑。”亦省称“ 从姑 ”。 陈铭枢是陈太夫人的侄子,故陈铭枢自称“内侄孙”。
香翰屏的母亲陈太夫人十七岁嫁给香浦泉先生,结婚约8年后(戊戌1898年),也就是陈太夫人二十多岁的时候,香浦泉就去世(“捐馆舍”,抛弃馆舍,死亡的婉辞)。当时香翰屏约8岁多就失去了父亲,由母亲一人抚养成人。